遍地麦香散文随笔
驱车行驶在广袤的田野,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金黄的麦田,麦香弥漫,沁人心脾。
又到了麦收时节,农村把这个时节称为“麦秋”,意即麦子成熟,要像秋天一样忙碌了。 这又让我回忆起当年收麦子的情景。那时候日子虽苦,但现在想想,还真是值得回味的一段美好记忆。
小时候,到这个时节,学校都要放农忙假,为的是让孩子们多帮家里收麦子。那时的我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家里劳力少,为了赶农时,也加入到了收麦子的队伍。
我们收麦子是从来不用镰刀割的,而是徒手去拔。庄稼人说道多,说是如果割得话,残存的麦茬儿就成了藏虫纳害的场所,必须清除,而我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主要是为了在种夏茬玉米时能让家里的牛少费些力气,母亲也好把犁,(把犁是力气活儿,一般农家都是女的牵牛,男的把犁,但我家的牛桀骜不驯,只有父亲能驯服得了,只好由父亲牵牛,母亲把犁),另外还可以多得些柴火烧。
拔麦子可是一项大工程,前前后后估计没有一星期是忙不完的。为了早点干完,母亲总是早早准备好一大锅饭,捞出一部分干的放到搪瓷盆里,盖上盖帘,用布口袋和棉被蒙好,放到炕头作为午饭。因为中午现做饭实在是一件相当耗时的事,要少拔好些麦子。捞剩下的米粥就是我们的早饭。
匆匆吃过早饭,父亲便赶着牛车把一家人载到田里。一望无际金灿灿的麦子还在接受着晨露的洗礼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拔麦子既是力气活儿,又是技术活儿,必须在保持速度的同时,保证拔下来的麦子捋顺地扎捆成束,并且拔过的地方不能残留麦秸和麦穗儿,“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可是深入人心的。大人们拔麦子都是几根儿垄齐头并进,那时的我年纪还小,为了争第一,就拔着一根儿垄干在前面,身后总会跟着絮絮叨叨不停猫腰的母亲,因为我丢掉的麦穗实在是太多了。
毕竟是小孩儿,干一会儿就没力气了,这个时候,姐姐们总会假装拔不过我的样子,父亲也从不吝啬几句夸奖我的话。他们用这个办法鼓励我继续干下去,不是为了让我多干多少活儿,而是当我被闲下来后,还要派专人送回家去,实在是太耽误农时了。
麦收时节,虽然只是初夏,算不上炎热,但绝对是出汗最多的时候。这个时候,田间小道上就会不时有骑自行车驮着泡沫箱子叫卖冰棍儿的小姑娘经过。条件好一点儿的人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一清凉解渴,又能暂时休息的好机会,而这么“奢侈”的事,并不富裕的我家是很少去做的。由于我年纪最小,实在看我眼馋的时候,父母便只给我一个人买一根五分钱的冰棍儿,包括两个姐姐在内的其他家庭成员也只能在渴得受不了时停下来猛灌几口从自己家里带来的白水。
日落西山,实在干不下去了,我们便拖着疲惫的.身体,麦个子装满牛车颤颤悠悠的顶着星星回家。当然,回到家也免不了挑灯夜战,卸车码垛。如果天不好还要盖好塑料布,防止麦粒儿被雨淋后发霉。
金灿灿的麦子就这样被我们愚公移山一样的劳作一点一点地搬回家去,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用铡刀把捆成捆的麦个子断成两段,根部去掉,尖部用打麦机蜕出麦粒儿,装袋儿上房,麦粒儿扬场、麦秸堆垛,这些技术活儿是大人的专利,我们小孩儿是插不上手的,但躺在绵软软的麦秸上闭目养神,闻着麦秸的清香,或者做饭时听着炉灶里点燃的新麦秸哔哔剥剥碎响的声音,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时代的变迁送走了那段艰苦但温馨的时光,用艰辛的汗水浇注丰收的日子随着机械化生产被永远地送进了历史的舞台。如今,早已远离农事的我仍然时常想起那弥漫麦香的过去,这都是我们的后辈永远不能体会的。当然,让孩子们受苦是我们这些“过来人”所不能乐见的,他们也必有他们的美好回忆,但我更希望他们能亲近大地,亲近乡土的芬芳,在“苦日子”的回味中感悟美丽的人生,并把这份弥漫着麦香的温馨永远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