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散文随笔
七岁那年,奶奶过世了。噩耗传来的那一刻,不知是因为当时自己年纪尚幼还是自己真的比别的孩子要傻一些,身为她孙儿的我竟没有为她流下一丝眼泪。下葬那日,父亲来到我的跟前哽咽着对我说:“过去再看你奶奶最后一面吧。”我依言走到棺木旁探头向内看去,只见我那身材高大平日里总带着我去教堂,下田地,没事老拿几个鸡蛋去街心那家合作社给我换零食吃的奶奶此刻正静静的躺在棺木中。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宁静、安详以至于让年幼的我还以为她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换了一张床睡觉而已。
黄昏时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时辰已到,准备起殡吧。”话音刚落不久,就见几个大汉从院中鱼贯而入,他们将手中的绳索棍棒往奶奶的“床上”一绑一套一插抬着奶奶就往外面走。站在一旁的我又急又气边哭边用手使劲推着站在一旁的父亲:“他们要把我奶奶抬到哪里去?万一她醒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可咋办?你这当儿子的'快去拦住他们啊。”父亲不理我,只是抱着我一个劲的流泪。
十八岁那年,我的二舅因患骨髓瘤离世。那年他才只有三十岁,苦了一辈子,最后连个媳妇也没能讨到。至今都还记得我最后一次去看望他时的情景:那天他正一个人躺在堂屋正中的一张小床上,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禁惊呆了,床上躺的那个人是谁?那还是我的二舅么?原来健壮结实身躯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好似干尸一样的躯体,皮肤就好像一张近乎透明的油纸似的紧紧贴着骨头,一眼望去就好像能看到体内的五脏六腑一样。我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走到他的床前哽咽着说道:“舅,我来看你了。”他轻握着我的手也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望着我流眼泪。
当母亲告诉我二舅已经过世的时候,我已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州。那天我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中喝的酩酊大醉,醉后,我不禁放声痛哭。后来的许多年里,我都在不停的问自己:“为什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享尽人间一切富贵荣华,就连死后也是风光大葬,躺的墓地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风水宝地,而那些像二舅一样的人,劳苦一生却只能堪堪温饱。同样是人,同样的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为什么上天给他们的待遇会相差如此之大?而他们来这尘世间又到底是为了些什么而来?”
二舅过世后不久,姥爷因承受不住晚年丧子这个巨大的打击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也在去年秋季过世了。下葬那天,我跪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害得二叔他们劝了许久也没能劝住。我痛哭不仅是因为从此以后我再难见老人一面,我痛哭更是在忏悔自己平日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空闲为什么宁愿去泡网吧去和朋友喝酒鬼混也不曾想过要抽出哪怕一丁点的时间去看望一下我那早已年迈老弱的姥爷?“子欲养而亲不在”为什么要等到老人过世以后才让我深切的体会到这其中所包含的的愧疚和无奈啊
有多少人曾这样生动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为何转眼间就全都消逝不见了?我伸出双手想要紧紧拉住你们的衣袖,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含着眼泪望着你们的背影默默远走。如果所谓成长的代价真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的话,那我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长大。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的亲人再也不要在我一个不经意间就这样一个个的悄悄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