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岳天街散文随笔

  我是一步一个台阶登上泰山的。虽然汗透全身,虽然在最险陡处时有小憩,但我还是感到自信和自豪的。索道就在身旁,每当那些“空中飞人”从我眼前掠过,我只付以一笑。中国的名山我攀登过几座,上山之路大多为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唯有这岱宗老先生是让你直上直下的,从中天门到南天门直至山顶共9293个阶级,18华里啊!这确实是对人的体力和毅力的双重考验。

岱岳天街散文随笔

  到了山顶刚刚下榻,一推门,就推出满天星星。星星距我极近,仿佛伸手就可摘下来。唯有月牙淡淡地挂在宝蓝的天幕上,躲得远远的。这天夜晚山上没有云雾,却有呼呼的天风从耳畔掠过,还挟带着从山谷传上来的松涛声。我还未来得及吃晚餐就兴冲冲逛天街去了。泰山的胜迹可谓多矣,我为何偏偏选择晚上去游览天街呢?按理登山那么疲累,应该早早歇息,好在黎明时去观赏“泰山日出”啊。可我一上这东岳之顶,一见峰巅上刚刚亮起来的三五点灯火,就想到郭沫若先生《天上的市街》那首诗了。诗写得很妙,很美,极富想象力,一定是诗人登了泰山并在山上过夜后写成的。对此诗的产生我未及考证,但我从这首诗的意境中得到启发,得到鼓舞,所以我趁这会儿工夫就来到了天街上。

  天街距南天门不远,在南天门东侧,比南天门高出许多。天街亦为一条石街,曲曲弯弯由西北向东南,右面是深壑万丈,左面是悬崖峭壁。倚傍峭壁一字排开的全是店铺门面,有平房亦有楼阁、餐馆、旅店、歌舞厅,应有尽有。灯火闪烁,若明若暗,亦有一二灯火辉煌处,显得很阔气很时髦,还不时传出“天籁”般美妙的乐声。我伫立于天街的一个拐弯处,趴在右边的栏杆向山下俯瞰,好大一片灯火呀,不,简直是灯的湖泊灯的海洋!扑朔迷离,令人眼花缭乱。这就是改革开放后的'泰安市,几年的发展变化早已令人刮目相看了。记得我七十年代初从泰山下路过一次,泰安显得小气泰山显得冷落,给我留下的印象很一般。今非昔比,泰山红火了,泰安自然也热闹起来了。我又把目光从“灯海”里收拢回来,弯腰低头往天街脚下看,嗬!乌茫茫一片,黑黝黝的,给人一种森然畏然之感。只见几点稀稀疏疏的灯火,似大海中跳荡的渔火一样。那一片片一簇簇一团团最黯的大概就是松林吧,你听!阵阵有节奏有神韵的松涛声不就传上来了吗?给天街又增添了几分肃穆和神秘。

  我在天街上又向前走了一段,感到不是在地上漫步也不是在山上漫步,而是在天上漫步!因为这明明就是“天上的市街”嘛!我仿佛脚上踩着的不是山石,而是云朵,那一片固定于天空的云彩。这种幻觉的产生,我想不仅仅是一个人此时此地的感受,更重要的还是那首《天上的市街》诗歌的作用。可见,文学的功能何其大啊!当我走到一家小饭馆时,脚步还未停稳,只见一位打扮入时的小姐挑帘而出,笑吟吟问道:“先生,您想用点什么?”我随口而应:“有热面吗?”“有!刀削面、手擀面都有。”“好。”我一脚就迈了进去。这么陡这么高的天街上,要吃要喝的应有尽有,从泰安往这山巅上弄东西容易吗?这时,我脑海里立即闪过几个“挑夫”汉子的形象来:他们上山是走“人字”形,挑米面挑煤炭挑啤酒挑蔬菜,百十多斤腰不弯气不喘;下山也是“人”字型,却不是走,而是跑。一路颠颠的小跑,煞是敏捷。上山时他们每人肩上搭一条毛巾,我见有的毛巾已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那全是汗呀!下山是毛巾绾在扁担上,挟在腋下显得很轻松。在泰山顶上用餐饮水,有人嫌价格高,你可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我吃一碗面条,喝二两烧酒,虽然比山下贵点,但我觉得我很有“口福”。能够在闻名遐迩的东岳天街上吃住观光,我感到是我有生之年最值得称赞最值得纪念的事情。

  天街上也有路灯。这路灯在山上看,显得特别璀璨明亮,比紧挨它们身边的星星要亮得多;倘若这路灯在山下看,它们会不会和天上的星星汇合于一起,让你永远分辨不出哪是天街上的路灯哪是真正的星星?天街的神秘与美丽,我看主要是表现在夜里。因为她总给人一种朦朦胧胧之感,似雾里观花云中赏月,让你很难将她一下看清摸透。真要是看清摸透的东西就没有意思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美的诱惑之所在。

  泰山上的天街,你太美了。这正如郭沫若所写的那样:“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