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随笔散文
大姑其实是老公的姑姑,今年九十一岁了。耳不聋眼不花,高高的个子,黝黑的肤色,眼睛不大,脸上的皱纹还不及她的儿媳多。说话时,一口牙齿全在,所以口齿清楚,证明大脑还算灵活。大姑走路稳稳得,不紧不慢,根本不用人操心。
这次见到大姑,是我和大哥、两个姐姐去奔丧,六十八岁的二表嫂亡故。
去时,我以为大姑见到我们会眼泪汪汪地哭诉。结果大姑很平静,在她那间生着火的小屋里,热情地让座。其实刚能转过身的小屋里,根本放不下任何座位。一条大土炕,临着小格子糊纸的窗户,对面是一件古色古香的大衣柜。一个人的小夹道,使得几个人没办法去忍心坐在炕沿上。紧挨炕的地方,临门处是煤火台儿,对门的地方,是一只小方桌,放着大姑日用的家当。磨不开身儿,黑暗,烟煤味儿,促使我说:“大姑,我们去外面待会儿吧!日头心里儿,暖和。”
然后,大姑给我们不断地找座儿,教师退休、走路迟缓的大表哥,和西屋表哥的几个女婿赶紧把座椅搬出来时,在邯郸市的表姐从屋子走出来。我们热情地寒暄后,大伙坐在大姑北屋房沿下的日头底下唠起嗑来。
首先谈到大姑的手腕处一个老长不好的伤口问题。中秋后,我们看过一次大姑,那时因为大姑这手的毛病,这么长的日子了,一直没见好,表哥他们带她到医院看了好久,并检查了全身,她的状况竟然出奇的正常,这不得不羡煞了多病的表哥和表嫂们。
表姐说:“早就给她做工作,她身上没什么毛病,让她在我家去住一冬,顺便医院好好治疗一下。无论你说多少好话,她就是不去,手那样,还自己做饭洗衣服。老沾水,老了,血脉根本就达不到了。”
表哥无奈地说:“当你一辈子小子,你也让俺伺候伺候。您拿着小板凳,日头心里一坐,等我们做熟饭了一叫您回来吃饭,多好啊!”
大姑说:“我不想看你媳妇儿的脸色儿。”表哥说:“您看您又这样说话。她不是因为您老不挪地方儿,这房子老成这样了,您老非站到死去,拧得。”
大姑的拧,那可是不一般的拧。
大表嫂生了三个姑娘,一个儿子,他们都成家立业,都在市里工作。
表哥当了半辈子校长,却一直窝居在这小土坯房里。三间小坯房的房檐下,一边是表嫂做饭的领地,一边是大姑做饭的`领地。而院子靠南墙根处还搭建着小矮房,院落连厕所的地方都没有。
姑父在世时,也是一位*。姑姑吃着照顾,除了自己花销外,还分给俩个儿子一人五千。
我们劝大姑:“大姑,姐姐在邯郸市里,冬天暖和,您老也享受享受去吧!”
“不去!那里也比不上这个破家亲。这多好呀!天天到地里转转,和那些老人们唠唠嗑,老了也没人儿戴见了,自个做的饭,吃起来合胃口。”
表姐说:“早先我在内蒙时,说她上了岁数,把处级弄成了技术*,就是为了离她近些,好照顾她。结果,做三小时车的矩离,可一次也没去过。这些年,俺也不太强求让她去了。”
表姐说:“农村的老人,生活它再艰苦,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习惯的生活模式了,一旦你让他们改变环境,一是睡不好觉,他们就会上火。一旦得病,就无法医治,离世的可能性就大了!”
“她的身体让我挺放心的,过去弟兄两个不和睦,如今都结记的挺好的。”
大姑和大表嫂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打心理战争老长时间,如今表嫂浑身疾病,不敢再与大姑争锋了。二嫂帮着大姑一起对付大嫂,她们三个女人唱的戏,都是女人那些小见识,两位表哥却一直维系着两家的和睦问题。所以面和心不和,还都是大姑从中作梗的缘故了。
当我们回家时,大表哥和大姑大姐都送出来,并陪着送到大路上时,冬天的风,呼呼作响,我们劝导大姑他们赶紧回家。大姑没动,一直目送我们走远……
离开他们很远了,我在想大姑长寿的原因,她不容易激动,嫂子和大姑的战争中,是心高气傲的大嫂,终于没斗败大姑的执拗,最后把自己弄得花白了头,皱纹爬满了脸,由于有糖尿病高血压,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大姐笑着说:“咱大嫂偷偷给我说了,等没了咱大姑时,她不磕头,她说她信耶稣了。要不然还得和大姑斗下去!”
二姐笑着说:“不定谁先走呢!瞧咱大姑那架式,不把两个媳妇不克了不罢休!大姑最向二嫂,这就叫,指人指跑了,靠墙靠倒了!当婆婆的一碗水端平了!这下该大嫂偷着乐吧!”
在我看来,大嫂很不错了。打从我们认识,我们互相尊重,她长得文雅,富态。只是让大姑把她给弄得心理受尽了委屈吧?因为二哥一家早就去市里去住了,他家宽敞的四间北房,一直空闲着。大姑有一句板上钉钉的话:“死,也死到这个小黑屋里……”
俺长寿的大姑,您老这是图得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