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修鞋匠散文随笔

  十多年前,在小城的街角,常师傅就在这里修鞋。小城人有恋旧情结,我也是。一双穿了两年的运动鞋开线了,街上一溜儿排开有四五个修鞋摊,我来到了常师傅的摊位跟前。

小城修鞋匠散文随笔

  “好鞋,头层牛皮,厚实,丢了实在可惜。”老常说着,就把毡布铺在膝盖上,开始上手干活。他一边做活,一边和我唠起来。原来,他是从山旮旯里出来谋生的。他告诉我,他有慢性病,也干不了重活,只好干点轻省活。他说,他修鞋跟别人不同,别人用硬线,活好做,但是头结不死,容易开线。他用尼龙软线,活不好做,但是不会开线。如果能缝线,决不用胶粘。用胶粘只能顶一时,不结实。

  常师傅将钩针伸到鞋里,钩,拉,穿,结,细致专注,不一会儿,鞋就修得严丝合缝。我问多少钱,老常摆摆手:“活小,不要钱。”我执意要给,他推开我的手,说:“下次下次。”当下就又接了另一个客户的皮包,开始仔细端详,斟酌修复的方法。

  自此,我就成了老常的客户。老常蹲在街角,冬天,西北风把他皴皱的手扯出几条血口子。夏天,阳光给他裸露的肌肤印上一个背心的图案。一个修鞋匠,为小城的人留住了怀旧情怀,留住了一节节旧光阴。

  世事嬗变,时代把修鞋这一门手艺逼到了边缘,大多修鞋艺人湮没在岁月之中,或者说,是生存需要让他们重新选择了职业。在小城拆迁重建的过程中,老常就像一尊雕塑,成为这个小城永恒的风景。

  最近,微信朋友圈里的一条消息称, 老常师傅新开了一个修鞋店,开展修鞋、擦鞋、洗鞋和掉浆补色、破损修复、大鞋变小、小鞋放大等业务。我决计去看看,很长时间没有去修过鞋了。

  在一家超市对面,果然看到了常师傅的店。那是一个小阁屋,有一人高,4平方米左右,墙上挂满了各样的修补用品。常师傅坐在那里,跟前摆着一台锃亮的'机器。他的身边,围着几个老年客户。与以前不同的是,常师傅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他在专注地缝着一只经年的黑色皮包,不时抬眼和顾客交流着。他一脸沉静,是那种饱经岁月沧桑的沉静。

  “常师傅,该歇手了,如今政策这么好,吃个低保,加上农村养老金,钱够花了,还出来做啥活?!”我走上前去打招呼。常师傅认出了我,他淡淡地笑笑说:“我这长秧子病,10年了也不耽误干活,你看我现在还能折腾。咱从来不要国家照顾,也不去争低保,还有比我更困难的人哩!”

  丹桂之香飘来。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者,我觉得小城多了一份温情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