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奶奶远去

  奶奶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她躺在屋外间靠西山的床上有气无力的喘着气,偶尔也睁开昏花的老眼漫无目的的看然后,气息一天比一天弱而睁眼的时间也间隔越来越久,还有上下两颗牙的嘴巴再也说不出:主有大能,能医我的病,你叫我好了,我为主去做功。而且无论是父亲母亲和我附在奶奶耳旁身边怎样安慰应答问候,都是没有反应。我知道大哥二哥都在这张床上睡过,我也跟着他们在这床上一起打闹过也一起睡过一个被窝也通过腿虽然现在我们各自都结婚成家,我们的孩子也在这张床上与奶奶一起有过很多天伦而现在,眼看着奶奶在这张床上即将完成奶奶的人生历程,还是不免要唱怀旧伤感的咏叹调:生是这家人,死是这家鬼。

随笔散文:奶奶远去

  爷爷八五年元旦去世时是在老家的炕上我有记载而今天,很遗憾我没有记录下具体日期在奶奶的生命最后关头但,应该是九三四年的样子不太冷的季节奶奶已经成功跨越九十岁高龄的家族记录,据亲朋邻里私下里自我安慰都说:这是喜葬。

  远在贵州的大爷依旧是没有办法通知,近在东关的大姑表哥姐们依旧是稀少探望,也只有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兄弟哥仨算是围绕在奶奶身边也算儿孙满堂子孙绕膝的样子我想,奶奶不会孤单因为还有上帝的召唤,而老师傅与二师傅也会来与老朋友叙旧告别。

  自从我结婚之前奶奶执意回老家等我与媳妇一起回去看她,她把自己的心意和祝福亲自在她最熟悉的地方送给了她的孙媳妇以后我还回老家看过几次,奶奶说其实真不太愿意跟我回城因为,这里才是她一辈子的家但是,我记得有次回老家就看见奶奶一个人歪倒在炕上吓我够呛,不知怎地奶奶的脸上有磕伤的痕迹,有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洗去而伤口没有长好的地方有几只苍蝇在啃噬也不怕人,人老了苍蝇也来欺负奶奶虽然好瞎忙活也吃过斋念过佛也没了反抗的力气而且,我坐她身边半天都没有反应。待我叫醒奶奶以后她却乐呵呵地问我吃过饭没有,我去给你烧水喝说完,颤抖着爬起来机械的下来炕进退着来到火炉旁盲熟悉点着火叫我小名做水壶。我问奶奶说:还是回去吧,一个人在这里不行啊。奶奶说:是啊,还是回去有保证啊。

  人都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委屈自己跟着别人过日子,即便是跟着儿子。

  回城之后看上去奶奶是比在老家一个人好些也安全,吃饭喝水很及时母亲捧碗上捧碗下每日三餐也不会再有人身危险但,一个再老的人也不只是这些如果活着因此,就会总是感觉不如自己的.家好不知到底为何五千年以来,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可我还在说。

  记得那天夜里我与父亲母亲在家里看着奶奶躺在床上咽气,奶奶闭着眼一下把嘴张得老大“哈”地一声,半天合不上。父亲就用双手把奶奶的下颌推上去,再“哈”一声张开,父亲再次用力推。父亲对我说:不行了不行了,这就是拔开气了,拔开气了就离咽气不远了,你快去把老大叫来吧。我一听看一眼奶奶那张拔气的大嘴像极了仰天哈哈大笑却看不见牙齿就飞快地向大哥家骑奔过去,我叫开大哥的家门说刚睡下就开始穿裤子穿衣服但,当我回家再次想看看奶奶的那张拔气的大嘴时已经不可能,奶奶的脸已经用被盖起来。

  应该说奶奶也算是无疾而寿终正寝亦或这是没去医院的庆幸,如果去医院不看出些病来怎么会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病都是医院给的病人都是医院给药死的一点不过分因此,有时还满羡慕过去的人几乎都能做到并实践“生是这家人,死是这家鬼”的誓言因为,现在的人几乎没有这个可能已经而且人的生死好像与家和家人关系不大因为:“生是医院的人,死是医院的鬼”已经在现代社会全面推广实现。特别是人的死亡这一最重要环节,没有人可以从医院里活着回家等死就是已经死亡的人也要先送去医院,而且家人也不允许回家等死何况医院而且,在医院重症监护病房更没有家人看着自己的亲人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个最人文的临终关怀被医院给有偿替代了。医院与人的生死及过程密蜜相关它们制造了这个事实也乐于接纳这个事实因此,人人客死他乡就成了新常态。

  我记得次日给奶奶出殡时候因为家里没有直系女亲属都不会哭邻居四大娘就对我母亲说:往外抬的时候没有人哭不行不好看啊,到时我会陪着你哭两声。当时我还真看了看,三个孙子媳妇没有一个掉眼泪连出声都不会而四大娘与我母亲还真就拿着手帕捂着嘴大声哭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