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禾山散文
在从隔步去禾山的路上
从小我也是喜欢游山玩水的,禾山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我们村——永新台岭隔步村自古是外面人进禾山的重要入口,我们这次去禾山游玩自然也是从我们村步行出发。我们村算得上是禾山山麓,离山脚下并不远。在我村的四面除了田畴和村庄,更多的是起伏的丘陵。五八年前这连片的丘陵山坡长满的全是松树,有如茫茫林海,走在树林间,晴天绿荫盖地,鸟儿歌唱,感觉十分舒畅,冬天仍然是郁郁葱葱,起风时松涛呼啸,声音甚是雄浑。而五八年后仅仅几年时间,莽莽苍苍的情景没有了,只能看见祼露的坡地,直伸到前方,偶存的几棵幼松也只是在风来时以其本来不多的轻枝细叶在风中摇曳,没了过去那种微风吹来都有的起伏和涛声,反到有几分萧瑟和苍凉。而只有西北面的不远处的那座高山——这是在家门口四周唯一能看得见的山,还依然透着翠绿,这就是村子西北面的禾山。
我是和一个初中同学一同去禾山,经过村西两里左右路的山塘村,再到唐家里。而从唐家里往前,则开始在向上走,但一路感觉路显得更窄了些,两旁的杂草向路中间生长,有的地方还很厚实,而路旁时而有人样高的杂草和灌木丛。一路都还有些农田,大小形状十分不规则,虽然此时外面已是满垅青绿,而这里的每块田都还是装满了水并无翻耕的痕迹,原来这里的田因为气温和日照的原因习惯只种一季。不知道我们向上转了几个弯,忽然一抬头一眼看到的是一面平净的水面往前延伸并沿山边环绕,山上的碧绿与水的湛蓝连接在一起,这就是县内有名的禾山水库,也是我至今看到的最大的水库了。只见水库周围到处是高耸的山峦和茂密的草木,脚下的大坝与山体已经连成一块,显得那么厚重和稳固。这个水库是一九五八年修的,到现在才四五年时间,这个水库的受益不只是下面一带村子,还惠及几个乡,特别是我们村从此告别了“三年两不收”的历史,是这种特别的情感,我在沿着水库边前行的过程中总是想多看看。
离开禾山水库,这下进山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沿着山边走,往前看都是山,峰峰相挨,蓝天衬托其峰尖。一座高过一座的山峰,看过去是一座山,没法分清那是禾山那是秋山,但是从这里走过去,先到的是禾山,再往前才是秋山,实际上是一个山脉,秋山比禾山高而已,也是禾山的最高峰。但前人给离这边近并且矮一点叫做禾山,这似乎是属于这一带附近乡村的;而秋山因其高,算得是县境内之最高的山,好象这才是全县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右边远一点的上面绕着几丝淡云的山峰应该就是秋山了。从地理位置来看秋山北面翻过去是莲花和萍乡,山的稍偏东应该是安福境内。秋山再往西北方向的山其名字叫武功山,这离我们相对更远些,其东面是安福,西面是萍乡。
从禾山水库再往里大约再走了几里地后,上山的感觉又不一样了,路面更加曲曲弯弯起来,并且脚也要一步步往上走。虽然是山里也偶见小片的农田,路上也时见从山上下来的人,我们两个还不时地会与路人说上几句话。下山人总会带点山上的东西,不外是山里的山货,如毛竹、木头,或是它们的半成品,也还有带几斤干笋下山的,这些人多数应该是山里人,或者外面人从山里出来,至少他们不会象我们一样初来乍到,但是他们一样那么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主要是一方面负重,一方面也是希望脚跟走稳。而我们这些从山外来的人,有着一种出于新鲜的感觉,总是不时地往高处望望,走得不快也不会耽心摔到,但是越上行越觉得步履沉重,时而缓缓攀登,一边观山,一边也算是休息。
在这个过程中,我时时会想起我们村里人经常提到这几座山的名字或与这几座山有关的事。从村子出来一路可以看到的禾山几乎是它的山脚到山顶,所以整座山看得比较清楚,远处看过去一抹青绿,这在我们这个地方是一座有一定高度的山,所以人们很自然地都把那些山叫做高山,因为这里也的确看不到山外有山。而就是这么个不是高山的高山,在古代也还是被一些文人墨客找到,徐霞客、欧阳修、梅尧臣、黄庭坚等人均上山游览过,并留下一些诗文,在一条长年不断的清溪水下的石崖上原来刻有“龙溪”二字就是颜真卿所写。这些山站在我村子看也并不模糊,而当天空睛朗或雨过天明时,上面的沟沟壑壑更是清晰可见,即便是山上偶有一大块裸露的红土,也能看提出是开山的痕迹。这一切从看上去的感觉似乎并不远,但是真的走起来感觉就远了,而还要往里走,才能向最高处,这就更远了。上了年纪的人对那些山还是接触多的,走那里去砍柴,我们那里如果要砍用来支撑象长豆角、丝瓜之类攀缘蔬菜的长长硬柴,就要上这个高山来,至于一般烧的柴火是不会到那里去砍,村子周围丘陵都是松树林,解决烧柴不成问题,每年秋冬闲时还会开禁,每户到山上砍几棵松树和一些树技,其他时间可以在树林间收拾其松枝、松毛和松球等。而这种硬柴,虽然也是一些比灌木要粗的杂树,但在我们村子附近的丘陵地上是找不到的,只有在这个十几里地外的禾山才能有,而我们村里人一般很少会去那个大山上砍这个柴来用。只有在要木头建房子或做其他用的时候,那就要来禾山,因为这里是离我村子最近的出产木头的地方。老人用的棺木也多是从那儿解决的.,我母亲在还很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上禾山就遇上一家人放着那些东西,相互在说着玩的过程中,主人便让我母亲用三块钱买下了一副棺木,后来请人一起搬回来,就一直放着。
眼前的这个山,我们看得出除了大树,几乎都是莽苍苍的灌木丛,可以说是连人也无法进去。但却是因为山的这个特点,才吸引一些山下人到这里来各取所需,来找寻另外一些东西,以弥补山下的不足。我想起我们村子人为什么每到进入秋天后就会到这里来的情景。他们就是要从这个无路的状态下进入山的深处,这就不象平时走路和上坡那样简单了。就说来山上打毛粟,摘苦珠子之类,他们要找的这些长着果实的树就是在这些蓬蓬中间。他们要披荆斩棘,弯腰低头艰难地行进。毛粟是一种很好吃的果实,而野生的毛粟看上去外面的毛球,很剌人,需要戴上一个皮的东西在手上才能到树上去摘,摘回到家里一块去掉外面的毛球,而里面的粟子却并不大,但是经过炒或者煮了之后却好吃,农村人家没有什么吃的,特别过年过节,这个用得上,算得上是佳品。苦珠子可以用来做豆腐,这种豆腐经水漂过后,没有那种苦涩味,吃起来很嫩,很可口。山上还有杨梅,到初夏天偶有人会上山去摘,但这个保存不了几天,也让小孩尝尝。所以这座山是我们这一带农村采摘野果的最好去处,看到面前的这座山想想我们儿时,不免产生一种感激。而这个山里还可以烧木炭,但是我们这个村的人很少去,各家用的木炭少,多是过年时因为有客人来,烧个火盆,让客人可以坐在房里取取暖,但是到了冷天,常常会有人从那方向挑点木炭来上门卖,所以我们这个村的人是不大会去烧木炭为家庭用的。我母亲对这山可是有着格外的感情的,她自然去打过毛粟,摘过苦珠子和杨梅,而更多的是她从这里再到武功山北面的浒坑钨矿去做点小买卖,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路,从这边去到位于安福西面的浒坑钨矿区,要经过禾山、铁镜、延上、杨溪等地方,因为生计,特别是我在学校还要费用的原因,她来回都要挑着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担子,以路上人看来好象“飞”样行进在这一带的山道上,她的汗水就曾一遍一遍地洒在我现在走的脚下。所以我母亲说,这一带的路和村子以及村上的一些人家,是没有那个比她更熟悉了。
我们边走边想边聊,尤其是这座山的历史是我们想得多也说得多的。禾山是座普通的山,但又是一一座不平常的山,这里与中国革命也结下不解之缘。因为这里的海拔最高在一千三百多米,大部分地段草木生长茂盛,也适应种五谷杂粮,而且形成一个可守的天险,非常适合安营扎寨、屯兵防守。所以这一带自古绿林游勇不绝。由于地处湘赣边界两省六县的交界地,则更适合游击作战或避让官府的剿灭,历来为兵家争夺之地。
我们去禾山,不仅是对这座自然山的一种向望,同时是对其革命传奇历史的一种缅怀。
从山脚弯弯曲曲地行走了一个小时,我们到达了禾山上的第一个村子——禾山,这个叫禾山的村子与整个山不是一个意思,但却意味着已经到了禾山的核心区域了。虽然一路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山上长满了乱蓬蓬的杂草灌木,并无多少高大的树,但是面前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山,就是看到更远的地方,那路也是那样进一步弯曲着,被一些杂草和灌木之类的东西所掩盖,但其趋势总是登高而已。不过时而经过的沟沟壑壑到是显示山里的特有的深邃,不经意间流水的声音是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而当我们看见前面一块大崖石的时候,常常有一股股急流迸出高高的水头和浪花,接着可能是落下去了,从那看不见的地方发出那“崆峒”之声。这使我感觉到一方面山里是那样地安静却又那样有活力,另一方面山就是那样高高耸起又低低落下的,向上堆起的是土和石,向下倾出的是水和沙。禾山可以说是一个很有原始风貌的山,因为它没有很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
看到这个禾山的特有地理位置和形势,使我想起革命战争时期,为什么禾山能成为当时革命力量活动的一个重要区域!红军主力离开井岗山后的1931年成立的湘赣省,就设在永新,而湘赣特委曾设在禾山的铁镜,而且一段时间湘赣省游击区的领导者谭余保等就在禾山的铁镜山这一带活动,因此这里也是当时军事活动的重要根据地。湘赣省有省委、省苏维埃,这个机构当时管辖二十多个县,为中国革命作出了重要贡献。我也听父亲经常说到过他们当童子团的时代,里田镇上闹元宵的情况,这一闹就把街上那些有产者屯起来的盐和布等日常用品搞了过来送到铁镜山根据地。他们就是在后方坚持游击战,配合红军主力长征,听说湘赣特委直到40年才离开铁镜山。
边看边说,边往上,不久也就到了铁镜山,那里又是一番情景,首先看到的一大片农田,是上山以来最大的一块面积农田。不去看山时这里也和山下的村庄一样,但是随便一放开视线,就看到这儿与禾山略显不同的是这里有潺潺的流水,并且有茂密的森林,森林中有高大的树木。铁镜山看上去随处可见溪流,溅起白色的浪花,平静时却清彻见底。山石常在没有树木遮掩的地方冒出来,显示出山的阳刚之气。
这次我们在铁镜山住了一个晚上,是我们村里一个本家人的一个小孩的家里,他是村长。我在那儿听他们讲铁镜山的故事和风土人情,从中体会山里人的情感和疾苦。我回来后写了一首叙事诗,就是反映铁镜山的革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