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石碾散文范文
母亲与石碾都没有了,就连古旧的乡土路,土坯房也早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小村原来的名字还沿用着,让后来的人们得以窥视她原来的样子,亲切的推演出谁家的老院,哪家的陈年旧事。挑过水的老土井、与妈妈磨过米面的老碾道模糊位置。心里上悠然自得那个甜蜜劲,淡淡的相思,莫名的惆怅,五味杂陈一涌而来,醉得有些不忍醒来难忘的感觉,在童年和那童年的老院,父亲母亲的身边一醉不醒……
母亲与石碾那是一种沉重的记忆,更是一种难忘的记忆。那是只有我们那代人童年及青年时期才有的对母亲特殊记忆,艰苦而快乐,凄楚而咸涩,难忘与美好。想起碾坊、碾子就想起母亲。长长的大辫子上扎着一块湛绿的方巾,抱着碾杆拉碾推磨的情景。如今回忆起来,几乎记忆中的每一天,母亲都在碾坊磨米磨面中度过的,那碾道就是母亲,母亲就是碾道,她的人生之道。已至多少年过去了,村头上四面漏风漏雨的土碾坊依旧在记忆中挺立着,嘤嘤嗡嗡,如泣如诉,无法抹去,让我痛心疾首。
小时候,生活在漠南乡下。那是一个小村,村里居住有几十户人家。记得只有一个碾道,全村人磨米磨面全都靠那又笨又重的碾盘加工,一圈一圈,吱妞吱妞叫着,几乎是没夜没白的转。加之那时的碾子不像现在的米面加工厂里的机器,无论加工米还是面,配有特殊处理机件,只要你调整好了,要米有米,要面有面,而且是随心所欲,机器一响全都加工好了。石碾子就不同了,要先碾一遍去皮,再用簸棋泊一遍,然后再磨,再用簸棋泊,溅出大小粒,反反复复要用几十遍,磨好三五十斤米面要用大半天时间才行。因此那时占碾子是一件大事,只要占碾子了,也就保证了你家一段时间有吃的,不会连皮吃了。我还记得占碾子的故事,那可以说是小村最有意思的`事了。村民为了能用上碾子,达到你使用的合法性,可谓用尽其极,逞其所有能事。有用扫把,也有用簸棋,还有用箩筐等占上,总之要用你家里有代表性的东西或物件,才能让人家认识是你家的东西而不是彼家。占碾子一般都等待上家用完碾子才能占,把你的东西按谁来先后放上,也因此碾道里不少上演打架的事发生。常出现你先占了他后占了,各不相让的事情。母亲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人温文尔雅,从不愿意和人家争碾子,你半夜用完了,她就下半夜用,宁可自己耐冷受罪也不去与人家争。半夜起来磨米面那是最难的事,小煤油灯往碾坊墙壁窝里泉里一放,开始磨起来,困得难以忍耐,而且常常磨到天亮。早年自己家里有拉磨的驴还好,后来收归集体了,一家六七口人的粮,母亲只得自己抱碾杆磨,每次磨好常常手脚都磨出大血泡来。母亲也常常以不影响邻居家用碾子,邻里间相安无事为荣,村上的人们也都夸讲母亲人好,为她竖大拇指。
冬天磨米磨面那是最难的事了。那时乡下十分贫困,穿得起棉衣裤也都是空壳子,里面连一件衬衣衬裤都没有,寒风从脖颈子一直灌到脚脖子,全身冻得打哆嗦,像冰棍,脚趾头钻心痛,手冻得血口直往外淌血,咬牙坚持。那时我们还小,没有谁能陪伴母亲,只有母亲一个人在碾道里磨米、磨面,等到推完碾子回到家中,又冻又累的不行,这时父亲该到了去队里劳动时间了,母亲又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去雪地里抱柴禾,生火做饭。待到父亲去生产队劳动了,又把我们姊妹几个哄起,一个一个给穿戴好,送上学,这时又忙着喂鸡鸭鹅狗了,这一切都完事了,又该忙活中午饭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母亲的一生十分凄苦,从锅台到碾台,从没有走出碾坊一步,甚至想都不敢想,年复一年就如这碾子一样转动着,不曾停歇。母亲曾疲惫的几次晕倒在碾坊,膝盖划破了,血把薄薄的裤子印湿了。可是,当她爬起来,依就抱起碾杆推着沉重的磨,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脚步,脸上闪动晶莹的汗水,眼里却流露出依就是对生活甜美的期盼。
这就是我对碾坊的认识,它是母亲编织家的一幅画,那碾子与碾盘是母亲的画轴,高粱、玉米、糜子、黍子、荞麦、谷子是画,画出的不正是母亲平凡伟大的一生吗。
母亲,只有梦中才能见到此生无以回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