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生态才是宜居的环境散文
沙子是很平常的东西,像泥土一样,在乡村里随处可见。老农们不喜欢它,沙子掺到了粮食里,不易去除干净,做好的饭里有了沙子会硌牙,稍不注意,咬上去会发出蹦的一声,让人疼上半天。土地里的沙子多了也不好,留不住水肥,害得庄稼也长不好。
乡村里引水挖时,挖出地表的土层后,很快便是不竭的黄灿灿沙子。沙子多得没地方放,随便处置又占去了好的农田,只好在河堰上打主意,河堰往往被沙子堆得老高,老高。
于是,高高的河堰上成了不错的赏景地方,爬到沙顶,登高望远。虽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势,但脚下无垠的庄稼随风涌动,绿色的植物波浪似的起伏,倒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气势。此时站在高高的沙上,恍如古代带兵的将军,可惜眼前的这些兵不会讲话,而是沉默的庄稼。
乡里的人家修房建屋,只要舍得下力气,也不用和谁打招呼,可以随便取用那些沙子,大家巴不得早把河堰上沙子都取走,露出下面的泥土来,又可以多种些庄稼。
丑陋的沙子不能保水,河堰上的沙地,种上的`庄稼后终日病怏怏的,遇上干旱的年景还收不回种子,结果让人们白搭进功夫。走在沙地上面,脚下容易打滑,抓不稳根基,一不小心就把人摔伤了。
有时,太阳照在沙堆上,会反射出刺眼的金光。走近细看,纯净的沙子里有薄如蝉翼,小如芝麻似的金色东西,把它挑在指间,太阳映照下,果然会发出耀眼的金光。人们说这是金子,可惜沙子里的金子太小也太少了,没有淘金的价值。我常想,世上有磁石可以吸铁,要能有种磁石能把金子从沙里吸出来多好,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若真能如此,世上也就没有穷人了。
沙地里却是玩耍的好地方,在沙窝里摸滚了几年后,沙地里把我的身体练得结实,皮肤也磨得粗糙,摔在沙子上也不怕擦破,这时家人却把我送到学校里去读书。
村旁的一片高地上建着学校,是原先有钱人家的大宅院改成的,很气派的一座大院子,院子里全铺着青砖,几十间房子分成了三排,许多地方点缀着形状各异的奇石,最后那排房子后面还躺着石碑,上面刻着老体的文字,那时碑上面的字,我是一个也读不上来,看在眼里就像是神秘的符咒。直到小学毕业后,我还是认不全上面的字。
学校里要建跳高跳远用的沙坑,让学生帮着去挖沙,那时的学生不像现在对学习看得很重,祖辈是农民,压跟就没有想过要考大学的事情,在学校里待得久了,大家也想借此出去透透气,到田野里总能找到无穷的乐趣。
学校的后面有条龙似的沙脉,传说北部沂蒙山上有条沙龙耐不住寂寞了,一路蜿蜒南下,曲曲折折的最终来到了这里。在这条沙脉上,挖开上面浅浅的一层土,下面全是极净的黄色沙子,不时还可以捡到各种贝壳,博物馆里的猛犸象石也是在沙龙里挖出的。
大家都说,学校这块地方就是沙脉的龙头所在,那家人的祖宅原先就建在了这儿,家族就绵延兴旺了好几代。好的风水宝地是真有,但是不是和家族兴旺有关系任谁也搞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大多有权势的人,生前和死后一直都占据着有利的风水宝地。
土地分产到户后,村人们很快富了起来。多年的草屋破旧了,不再能很好的遮风挡雨,人们就翻盖起瓦房,平时被人们不待见的沙子,这时也派上了好的用场,河堰上的沙子没几年就被人家用光了。记得那是我和弟弟也利用节假日帮着家里拉沙,铁锨插进沙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令人厌烦,拉沙子也是累人的活,每拉一趟汗流浃背,端起凉开水一气喝了下去,肚子时常被撑起的老高。
河堰上的沙子很快被拉净,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地面,最后大家就开始打起沙龙的注意,好掏沙的地方,时常被掏挖出了大坑,人藏在里面也见不到踪影。
接下来,沙子这令人讨厌的东西,用量越来越大,身份也变得金贵了,摇身一变,变成了土中的黄金,身份陡然翻了无数倍,以至于好多人都紧盯着不放,大家抢着开采起来。
十几里长的地面上机器轰鸣,人欢马叫,日夜热闹的开采过后,地上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沙龙,远远看去像是条死蛇趴在地上。空旷的原野上,远处不时传来着声声鸟鸣,它们在叫唤着什么呢?是在感叹着大地被开采的千窗百孔,还是在感叹这过眼云烟般的繁华,平凡与寂聊才是人世间的真谛吗。
狂风吹来,大地上发出刺耳的呼呼风声,听起来又像是沙龙从地下传来的阵阵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