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倒的梧桐树散文

  当我一走进老家的庭院,感觉那样清亮,似乎少了点什么?抬起头,视线里没有了梧桐叶的遮拦。那蓝的天,白的云,还有空中飞过的鸟雀,那样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那棵生长了二十多年的梧桐树被父母找人伐掉了。留在庭院一角的是那个硕大的树墩,被砍掉的那些不成才的枝节被母亲堆放在大门外的空地上,叶还没有干透。而这些,只能被母亲用来当柴火烧了。

伐倒的梧桐树散文

  “妈!妈……怎么把树伐掉了呢?我记得上面有两个鸟巢,还有好多鸟和麻雀栖落在上面,每天都会有动听的鸟鸣声”,我有点惋惜的询问母亲。母亲说:庭院已不适合梧桐树的生长,那茂盛的枝叶如一把伞将庭院遮住,院子里无法晾晒新收的农作物,甚至连园子里的西红柿、黄瓜、豆角、韭菜等,都无法好好的享受阳光。高大挺拔的树干早已漫过了屋檐,在这湿润极富营养的土壤中恣肆的生长,而雨后的庭院虽然给人一种清新,可地面上潮湿的感觉几天才可散去。

  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未对这棵梧桐树付出过任何的劳动,是父母从小把它修剪、浇水、施肥,任由它带着满树的激情*豪放的展示自己。父母就像呵护自己的儿女一样看着梧桐树一年年成长中的变化,有时它曾经诱惑我站在它的躯干下,听萧萧吟语。那飘来荡去的岁月里被定格出了一些经典的片断,竟然让我如此难忘……

  一茬又一茬的新枝被阳光抚照,让生命在春天里开枝散叶。悄然地探出头,在那绿意盎然的盛装之下,是母亲为我们烹调的那一桌的佳肴。我们常常围坐,品尝、聆听、仰望,年少时如桐花般绽放的梦想,一去不复返。母亲用桐花串起的项链,一茬茬绕在我们的胸前,虽抵不住岁月的磨砺让花瓣枯萎,贴近胸口之处的馨香,却已吸入肺腑,值得一生去品味。是在哪一个季节里?风吹散了淡紫色的花瓣,淡淡的清香里有父母怀中熟悉的味道。我忽然觉得,有很久没有看到父母在树下为它忙碌,难道说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再也不需要父母的呵护了吗?

  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那么热烈的阳光竟然无法穿透叶的遮挡?我却喜欢叶片的轻颤摇碎了的阳光,斑驳的炫耀着它的光芒,揭示一树的秘密。透过枝叶的缝隙间,我看到了鸟巢里是满满的阳光,蓄满了夏季的翠绿和热情。仰视树的高傲,你可让鸟儿栖息,你可让鸟儿振翅飞翔,你可让鸟儿*鸣唱,你甚至可以静静地聆听,喧嚣的蝉鸣赤裸裸的倾诉。你可以让我在一树的.浓荫下,沉默、静思。而且,在这个季节里母亲总是等太阳快从树上落去时,让炊烟袅绕的升起。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子,这成了母亲开始做晚饭的一种习惯,也只有母亲才能看懂的时间。当向上的欲望涨满了梧桐树挺拔的躯干,蓬勃的激情在这一树的叶片上展向苍穹。

  我想:是你昂首挺身直指蓝天的形象,让我感到了你舒展生命的意义。我曾把那夏末和初秋衔接间的雨,当作一种馈赠,凉爽的风轻抚我的面颊,喜欢听雨滴落在叶片上那清脆的响吻,喜欢看到雨滴在层层叠叠的叶片上跳动的舞步,那是自然的韵律。当雨后的阳光莅临在梧桐树的上空时,叶片上残留的水珠还在稀疏的滴落。庭院里那斑驳的阳光如一些细碎的花朵,有一些水珠滴落在上面,就在落地的一瞬间竟然闪烁着晶莹,那一种美丽是短暂的,它却在我人生里拥有过。

  二十年对一棵树意味着什么,短暂吗?经历过尘世的沧桑,淋漓的释放着自己,在养育我的那个乡村,那个家,我们曾一起享受着父母的呵护。总是在秋天里,一家人把那些丰满圆熟的玉米挂满梧桐树粗壮的枝桠,就在一瞬间,一树的翠绿被季节摇曳成了淡黄。是什么时候?那丰满圆熟的玉米上挂了几片飘落的叶,那瑟瑟的声音里,是谁在诉说着一种无奈的惆怅和离别的痛?却又淡淡的,美丽却不招摇。

  没注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鸟巢里竟然添了些许的忧伤,寒枝上的鸟能让我想起些什么,带给我一种怎样的回忆?翅膀上的故事开始了漂泊。而母亲在每天早上清扫完庭院后,总会看一眼梧桐树,是母亲告诉我:让我第一眼看到了树的萌芽、开花、飘落的历程,枝梢上那几片枯黄的叶迟迟不肯落下,竟然迎来了第一场雪。其实,我错过了好多次雪压枝梢的那种轻轻地颤动和细细的叮咛。有幸在去年的冬天,我目睹了那场落雪的美丽。洁静清幽的庭院里少了许多鸟鸣的声音,那些不甘寂寞的麻雀跳跃在梧桐树的枝桠间,羽翼抖动了枝梢上的雪,有几片落在了鸟巢里。父母扫起庭院里的雪堆放在梧桐树的周围,在一些阳光温暖的日子里,它也会一点点融化在冬天里。

  母亲说靠近屋檐之上的那几片叶总是落的最迟,似乎在等待第一场雪的轻舞,或者说是在等待某种约定,我们不知道它是在何时飘落的?也许是在寒风冷峭的某个夜晚,轻轻地,独自飘落在酣睡的梦乡。

  但我不知道那场雪和梧桐树成了彼此最后的离别,又一个冬天即将来临,树墩旁那棵幼树,并没有因为一棵树的被伐而阻止自己的生长,它不会畏惧这个冬天,因为它的根系深深扎在有父母呵护的这片极富营养的土壤中。也许二十年后,带着同样的激情和高傲、繁华和飘落,经历了同样的风雨沧桑后,它却依然会以一棵树的形象直面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