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桥小道上的梧桐树优美散文
平桥大道风景繁多,我最喜欢大道上的梧桐树。
那年腊月,园林工人把无数个又瘦又小的梧桐树苗儿安置在平桥大道上,形成两道悠长的无线谱,至今已有十多年了。我由春到冬瞅着它们扎根大地,从地底里聚集力量,迎着天空,在风雨霜雪中成长、吟歌,浓密茂盛的枝叶吸引各种不同的鸟儿在树上栖息繁衍。
我喜欢捧本诗书站在梧桐树旁读诗歌,一遍,两遍,不管标点,一口气能憋多久,就能读多长的诗句。我喜欢捧杯清茶依着梧桐树,嗅着它的气息,所有伤痛都能慢慢修复。
望着有的梧桐树把手臂伸向蓝天,我笑着想着:“梧桐树和我一样不自量力,也想拥抱云天么?”婵走来,苦着脸道:“看你多有定力,一个人的日子多舒坦呵,你不再嫁人是对的,我三婚又离了……”讨厌她这样说我,可想刻薄她,又于心不忍,便笑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对久了,有可能成为亲密爱人,也有可能反目成仇,人活在红尘俗世,花花世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最喜欢树,尤爱松和柳,不过,和这平桥大道上的梧桐树相对久了,也能生情,越瞅越爱,越爱越深,不敢想象这平桥大道没了树,我该咋过?”她笑道:“你多滑稽呵,不会傻到把梧桐树当成男人来爱吧。”我笑道:“你多滑稽呵,有手有脚,还有工资,一个人完全可以自立生活,何必非得找一个又一个脏兮兮的男人来糟践你?你找还不找个像样儿的。”我只不过说句大实话,没想到把蝉伤着了。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你给我说说啥是像样儿的?”我笑着拍拍梧桐树,道:“一个爱你的男人应该为你遮风挡雨,而不是嫌弃你,欺负你,就像它这样的。”蝉狠狠地噘道:“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神经病……”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神经病。梧桐树在我眼里有时是朋友,有时是导师,有时是爱人,有时是伟人。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远远不如梧桐树。我望着婵恼怒的脸,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能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邻居分别在两个梧桐树身上用铁锤按下又粗又长的钢钉,我偷偷地用钳子拔掉过,他们家有的是钢钉。因此,我朝邻居嚷嚷,也没用。而今,钉子长进了树身,隐约瞧着点巴儿伤痕。我不晓得梧桐树是以怎样的修行和内力抚平伤痛,他依然枝叶繁茂,生机勃勃,坚韧顽强的生命形态,令我心生爱慕。
早春,我瞅着梧桐树将才冒出鲜嫩的绿芽儿被倒春寒的冰凌包裹着,玲珑剔透的.小模样令人心动。冰冻久了,绿芽儿会破冰而出,展开醉人的新绿,令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精神畅满。
常在黎明到来时,趴在发型屋的小床上,望着梧桐树,倾听鸟儿彼此酬唱,婉转悠扬;倾听鸟儿们开文学研讨会,叽叽喳喳,相互问答;倾听鸟妈妈急切的呼唤彻夜跑出野着玩的孩子。直到路灯灭了,天色大亮,我就会赶紧起床。
夏季,晌午的太阳直射平桥大道,车辆像潮水一样,一波接连一波,涌来又涌去。梧桐树展开如盖的浓荫遮挡烈日,它碧绿的浓荫给火热的大道凭添无限清凉。行路的人们走在梧桐树下会感到阵阵凉爽,沁人心脾。知了和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浓荫里放出赞美“平桥大道”的歌声。小孩儿在阴凉地里戏耍,老人在阴凉地里喝茶聊天、下棋打牌。我喜欢这美好的生活图景,也常在梧桐树下静听风和叶儿呢喃细语。
深秋,碧绿的梧桐树叶经过非雪非雹的冰雨滴浇淋过后,开始转变成红黄。风起时,好些血色的叶子落地有声,我弯腰捡起,总会情不自禁地想“霜叶红于二月花”这包含春气的诗句。我在平桥大道上体验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好像是梦幻天堂。
泰戈尔有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该咋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呢?
穿着一袭红衣的小男孩笑嘻嘻地捡起一枚枚落叶,两个小手抓满叶子,他仰头望着树枝上颤抖的枯叶。一个老太太从后院跑过来,道:“这孩子,腿真快!你捡这老树叶子弄啥?扔了。”她伸出粗糙苍老的大手牵起小男孩细白稚嫩的小手。双手托着大肚子的孕妇慢慢地走过来,笑道:“这小男孩捡树叶子多好玩……”
我瞅着片片落叶开心地笑了,笑这凋零的图景并不悲凉,而是蕴含着春的生机。平桥大道只因有了梧桐树,才有了令人心动的美丽!
严冬,冰雪过后,娇艳的梧桐树叶在风日下都变成枯焦的灰黄,片片都似舞者,在寒风里起舞落定,有一种纯净之美;有一种佛性之美。来年春天,我又会站在平桥大道上瞅着梧桐树叶想:“这新生的叶儿和往年新生叶儿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那些老去的叶子又投胎转世了呢?”我好像也是生命之一叶,在自然中经历四季,不用操心挣钱吃饭,也不惧风雨雷电。写到这儿,我扭头望向门外,正对着我的那棵梧桐树仿佛似一面镜子,反射着我的思想、感悟、情感、感受。
平桥大道和梧桐树塑造了我,我塑造了自己的生活。生活是苦中酿蜜,生活是烦中取乐。不管我如何努力生活,还是有诸多不如意,很眼羡梧桐树的生活。他心怀宽广,一心向上,志存高远,姿态阳光,拥有智慧,吸取天地日月精华,静观人间盛衰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