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不矮小散文

  十九岁那年,四婶领他到她家时,她气得躲进房间不出门。

真爱不矮小散文

  厅堂里的男孩身高不足一米六,瘦弱得如同墙头的苇草,风一吹指定就会飘摇。除了刚见她时那腼腆的一抹微笑,她实在不知道黑不溜秋的他到底好在哪里。

  半个月前,四婶回了一趟娘家。之后便神秘兮兮地拉着她的手,说是要给她介绍一户好人家。

  “我明天就带男孩过来,那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有手艺、肯干活,就是吃得苦。”那天,当她说可以先见见面时,四婶乐得又一次把自己眼中完美的男孩夸耀了一番。

  夜里,躺在床上,望着自家老屋的木制天花板,她一双细手无意识地绞着棉被,而思想却神游在千里之外: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呢?个子高高大大,皮肤白白嫩嫩,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噢,不,那一定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黑不白,见谁都一脸微微笑容的男生。既然四婶都说好,那肯定差不了。好了,不想了,本姑娘要好好睡一觉了,就等着明天瞧呗!轻轻拽了拽被角,带着微笑,她慢慢眯上了自己的双眼。

  “凤,出来吧!你就出来吧!”送走男孩,隔着房门,四婶柔柔地唤她。

  “切,四婶,还说怎么怎么好,我看你就是存心害我。”恨恨地打开房门后,她小嘴撅得老高。

  “那真是个好孩子。你看人家会做石匠,小小年纪就懂得节俭,赚的工钱全都存在折子上,见谁都永远是个微微的笑脸。人家除了个子稍微矮小了一点,真的什么都好。再说了,人有一门好手艺,又不全靠种田,个子小点怕什么。”似乎真是她看走了眼,四婶竟然把那男孩说得比之前还要好得多了多。

  “反正我就不喜欢。个子那么小,真要叫他担担谷,怕都担不起。你就告诉他,我们两个没门。”这一回,她的小嘴比之前撅得更高。

  一周后,四婶又来了,随同四婶一起来的还有他,那个她说了他们“没门”的他。

  这一回,远远瞅见四婶和他前来,她连给人见面的机会都没给,直接趁四婶还没看见她时又躲进了自己的小屋。

  “汉哥,您不说您家猪圈塌了,想重修一下吗?您看,今天就让海子给您修修,省得您日后找别人还麻烦。”没瞅见侄女凤,四婶倒是把凤的老爹给说得眉开眼笑。

  “那,要得。就让海子来修,我给海子打下手。”想当年,媒婆带凤他爹去和凤的'妈相亲时,凤的妈还不和今天的凤一样,也曾待见不起凤他爹瘦小的身板。但风风雨雨几十年过去了,凤的妈妈还不是照样与他恩爱有加。

  “男人吗,个子小点要啥紧。只要是个勤劳肯干,会过日子的主比什么都强。”猪圈修好的当天,凤觉得爹比四婶还要急着将自己送出去。

  既然爹都不嫌弃了,那自己还能说什么呢?算了,就认命吧。也许将来那个人还真就和爹一样是个个子矮小的好主呢。

  那天,当四婶又来了她家一趟时,她点了点头,心想就权当是冲他那腼腆的一抹微笑吧,毕竟那是一抹让她有过一点点心动的微笑。

  一年后,在简单的婚嫁仪式中,她把自己的人生交付给了个子矮小的他。

  娶她的那天晚上,他依旧是傻傻的只有那一抹腼腆的微笑:“我不是个有钱人,但这辈子我会努力去赚,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你相信我。”

  “好了,傻瓜,相信你啦。不过,你要记得这辈子都对我好哦!否则,我跟你没完。”指着他的脑袋,她笑得心花怒放。

  之后的日子,是如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一样普通而平凡的生活。一年四季,他每天早出晚归奔走于乡间各个不同的村庄,靠他做石匠的手艺赚来了家中全部的开销。因为有他在外像头老黄牛那样闷着头苦干,自然她也乐得在家做个平凡得毫不起眼的主妇,一年又一年安心照顾着他们可爱的孩子。

  “看来,嫁你这样的小个子还真的没错。难怪当初四婶把你说得比什么都好呢。”偶尔,在和周围邻居一起闲扯时,她也会脉脉含情的朝着他嗔笑。而他,自然还是一句话都不多说,依然只是那一抹微笑,一抹饱含对幸福生活充满感激的腼腆的微笑。

  五年前,带着他用勤劳的双手积攒下来的几万元钱,他们合计着在县城一所小学附近购买了一间旧砖房。房不大,是以前一家单位的集体宿舍,因距离学校只有几步之遥,很是让他们举家欢喜。

  而今,孩子大的已入高中,小的也读小学。每天,不论是晴是雨,他依然是在外忙他的石匠手艺。相比以前,处处都在改建扩建的小城每天都有他忙不完的活计。而他,也不再是自己孤单一人到处奔走乡间,而是把几个和他一样能吃苦耐劳的石匠组织在了一起,碰上活儿多时,大伙齐心协力一起干。若实在没事干时,他也会闲下来几天和她一起接接放学的孩子。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年,日子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慢慢成为一段段甜美的回忆。

  有时,看小城里一天到晚沉醉于麻将馆中的型男,看身旁时不时传出艳遇的帅哥,看那些日日浸淫在灯红酒绿之中看似阔绰的大佬,偶尔,她也会淡然一笑:今生就嫁个这样顾家的矮小男人,也不失为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