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之路的散文
故乡的太阳在我睡醒后真的给了我一个笑脸。昨天还在寒风中抖瑟的我,现在可以在阳台上沐浴午后的阳光。
妻子已经将尘埃打扫干净,她几乎没怎么睡觉。她的心情如阳光般明媚,她的理想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为我生一个儿子,然后每天清洁那些家什,当然还有躲藏在我和我儿子耳朵后面的污垢。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我在阳光下面眯着眼,享受她为我掏耳朵时带来的微痒。儿子扒在阳台上看街道上熙攘的人流仍为生计在奔忙,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可以这样清闲地晒着太阳。
我说:我们这是在故乡,这里是我们真正的'家。
我的这种说辞根本没有一点意义,因为他并不知道家的意义。家是让我们养精蓄锐的地方,所有的忙碌都是在路上,或者说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最后能踏上那条回故乡之路。就象阳台下面的街市上的人流,他们忙碌着,也是为了在太阳落山之前能赶回他们的家园。他能理解的是,夕阳下,有些倦飞的鸟会落在阳台外那几株巨大的水杉树上。
我们其实也是那些倦飞的鸟,归巢的目的也仅仅为了休整体力。明天,我们还会继续飞,为食物,也为能在蓝色天空划过一道靓影。
妻子在我耳边絮叨着,该把有些脱灰的墙壁重做一次仿瓷粉刷了,该买一些绿色的盆栽放在客厅,该重新布置婴儿室因为孩子眼见着就长大了,该拜访一些过去的同学和朋友了,该去看看她的父母那里也是我们的家。
我说,我们真没晒太阳的时间,可我们首先该做什么呢?
结果我们依旧晒着太阳,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我们什么也不愿做。
电工在我的催促下赶过来为我接通了电源,街坊们证实了我们去年春节后我们一直外出的实情。电工很通情达理,但电表上的数字没法改变,我还得交清欠款。当然他会用另外的方式弥补我的一部分损失。比如,将表箱移至便于我监视的地方,费用他们负担。
妻子很满意地掏钱解决了这个问题。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给一些朋友打电话,当然也通告了她的母亲我们会在恰当的时侯去那里的家住一段时间。她母亲说,明天为我们晒被褥。妻子挂了电话,看着那些开始归巢的鸟,听着它们归巢后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聒噪,梦一般呢喃了一句:真想嗅着有阳光味儿的被子好好的睡一觉。
晚上,应了朋友的饭局,然后又去了一间舞厅。我们在音乐中走着布鲁士、狐步以及恰恰的舞步,几次差一点踩痛了别人的脚。我们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的轻盈了。我们有些心事沉沉,这种心境已然和舞蹈的意旨存在隔阂。因为我们生活的舞台只要求我们重复一个僵硬的表情和一连串程序化的动作,这让我想起卓别林,体味到他为什么会把别人身上的纽扣看成一颗罗帽。而我们竟然残忍地在银幕下发笑。
我们的回故乡之路还很遥远。是夜,我在故乡暖和的被子下面还做着同样的梦:我和妻子拖着带滑轮的行李箱走在去高速入口的路上,孩子在问:爸爸,我们这是回家吗?
我说:是的,我们走的是一条回故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