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女人散文
前几日生病,去医院输液。一个房间三张病床,左边是个衣着时髦长相漂亮的少妇;右边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陪床的是他的姑姑——一个像我一样衣着暗淡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交谈中,得知漂亮女士是小城“扬州足道”的女老板,而小学生的姑姑则是街头卖菜妇。
女老板才26岁,儿子却和我的儿子一般大,是那种早婚早育出“道”较早的人。其实每天晨跑,看到朦胧中“扬州足道”几个字,莫名其妙就觉得有一点雅雅的味道,所以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它的主人,没想到会在医院里不期而遇,兀自对她多了一点好感。她的先生开着一家干洗店,生意很好。两个人各赚各的钱,各干各的事。问及她的生意,她说还不错吧,也没什么存款,存款是老公的事,我呢,除了保本,吃饭、穿衣、旅游都是赚来的钱。听到她口中不断跑出的上海、北京、广州、深圳、乌鲁木齐等城市名,我大为汗颜,想到自己终日忙碌,足不出户,除了少数几个城市,连自己的省城都没去过,不觉悲从中来。女老板说自己打算将手里的店盘出去,然后筹资开一家麦当劳餐厅云云,可是她那些宏伟蓝图就像风一样从我的左耳进右耳出,我的思绪飘到别处去了。我在想,知识与金钱与生活到底是成正比还是反比,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女人说起赚钱经来头头是道,而且钱赚的容易,花的潇洒;像我这样还读了几本书的',不但对生财之道一窍不通,而且还被钱弄得束手束脚,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到手的薪水也只是别人一天的坐收渔利……真是想不通。
“你一天进帐几百元还觉得不够花?看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我每天早出晚归卖完一大车菜才赚到十几元钱,可日子也照样地过啊。”卖菜女人平静的口吻将我从别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天,十几元?那该怎么活?我每天从指逢里漏掉的都不止这个数!”女老板吃惊地大叫。
“反正是没油了买油,没米了买米,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孩子他爸是开麻木车的,挣的钱管女儿的学费和儿子的药钱,我卖菜赚的零钱就管一家人的生活。”她用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很淡然地笑着。
我用心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这个买菜女人长的很端庄,一张脸虽然有着风霜的刻痕,可那精神的眉眼、笔挺的鼻子和略微带笑的唇线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你,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能干的女人、开朗的女人。她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说话语气平平却透着一种自尊自强的底蕴。
她说女儿读初一了,让她感到欣慰的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替父母挣气,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每次开家长会,老师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卖菜的女人而看不起她,她也不因为自己的低贱和贫穷而自卑,相反有的阔太太和贵夫人却因孩子不挣气不得不低下平时高昂的头。这些都是女儿给她的荣耀。
听着她精彩的遣词造句,我乐了,想必这个女人也是读了些书的。果然,她笑嗬嗬地说人都是命,她当年也是高中毕业,落榜后没有工作,没想到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后来站在街边卖菜。我赶忙说,卖菜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嘛,就像你说的在家长会上没有人因为你卖菜而看不起你,也没有人因为那些阔太太和贵夫人的富有和尊贵而高看她们,再说干什么都是为了生活,只是工种不同而已。她听了大笑,很开心的样子。
她告诉我儿子小时候因感冒用药不当导致了癫痫症,经常发病,为此她费了很多口舌,也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留他,没办法,只好让儿子呆在家,自己教他一些简单的汉字和数学。儿子是个糊涂虫,发病的日子让他们着急,不发病的时候就淘气。女儿却是出奇地懂事,有次,女儿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顺口说自己没有固定的生日,哪一天过的充实就是哪天生日,哪一天他们两姐弟不闹她就是她的生日。没想到,隔了几日,女儿给她看作文本,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妈妈》,中心内容大约是这样的:我的妈妈个子不高,单薄的双肩却承担着全家人生活的重担;我的妈妈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开朗的笑容却给了我生活的信念。以前,我最讨厌别人问我妈妈是做什么的,因为我羞于启齿她只是个卖菜的;可是,现在,我想大声地对天下所有人说:我的妈妈很普通,她没有职业,整天站在街边卖菜,而我却为拥有这样的妈妈而高兴而自豪,因为她用勤劳的双手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她用辛辛苦苦卖菜赚来的钱养家糊口供我上学读书……有一天,妈妈临时有事,让我帮她看摊儿,天上下起了雨,我突然觉得那一滴滴的冷雨打在我的脸上,痛在我的心上,因为我想起了妈妈——为了批到最好的菜,她总是天不亮就出门;为了卖完最后一把菜,天不黑她不会回家;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她站在街边,不知道淋了多少冷雨。冬天,她把温暖的棉袄披在我们身上,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裳走进寒冷的风中;夏天,她叮嘱我们不要被太阳晒着,自己却推着板车走过烈日炎炎的街头。白天,她把喷香的饭菜留给我们,自己却守着菜摊儿啃着冰冷的馒头;晚上,我们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可妈妈,她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干着未完的家务……有一次,我问妈妈的生日,她说,我没有固定的生日,哪一天过的充实哪天就是我的生日,哪一天你们姐弟俩不闹我就是我的生日……哦,妈妈,我的好妈妈,除了认真读书,我又怎么可以报答她的辛苦和她所给予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