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庐美瀑览胜散文
好不容易的庐山之行,可惜天公不作美,雷电交加、暴风骤雨。狼狈的出游,使得人兴致大减,幸亏在去三叠泉的途中略有放晴,算是给我们远方的游客些许补偿了。
庐山本来有四通八达的公路、“承上启下”的缆车等交通便利设施,对比反差强烈的是,赶往三叠泉的路径只能徒步而行,实在是够折腾人了。诚如著名学者余秋雨在其散文《庐山》里描述的那样:“一次次地上山,又一次次地下山,山又高,路又窄,气力似乎已经耗尽,后来完全是麻木地抬腿放腿、抬腿放腿。山峰无穷无尽地一个个排列过去,内心已无数次地产生了此行的后悔,终于连后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在默不作声中磕磕绊绊地行进……”乐此不疲、醉心于寄情山水的名士尤其如此,何况我辈凡夫俗子了。
一路上,总是耳闻三叠泉声势如雷,却始终不能窥见其全貌。说来神奇,一般的瀑布皆循崖而泻,三叠泉则不同,水从大月山流出,经过五老峰背,由北崖口倾注于九叠谷而成。长期藏身在荒山深壑之中,难怪连曾经隐居于庐山的李白和朱熹都没能发现它。
大约一小时后,踏上一块略显开阔、游人已是比肩接踵的平地,前方似乎没有了通常意义上的道路。朝右边仰望,这便匡庐瀑布首推的三叠泉了。终于能够亲临其境,只觉得天地之间仿佛有一股神力,让人血脉贲张、亢奋不已。
据说三叠泉是南宋的一个砍樵人首先发现的,自此,世人纷至沓来,亦留下了数不胜数的绝妙佳篇。笔者才疏学浅,实在无为标新立异,窃认为《纪游集》中关于三叠泉的描绘最为精当,“上级如飘云拖练,中级如碎石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 瀑布虽分上中下三级,却呵成一气、凌空倾泻,又宛如珠帘悬挂长空。而升腾的水雾飘忽游弋、呈扑朔迷离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幻化出道道彩虹,恰似长鲸饮涧。好一幅美伦美奂的画面啊!
在造化万物的大自然面前,人总是异常渺小的。在气势磅礴的三叠泉面前,灵魂都会被冲刷、淘洗。相较于峰谷的宁静、沉稳,三叠泉以激越的方式,不惧岩石的钳夹、深渊的摔打,犹如慷慨赴死,于绝境处开拓无尽前途,于牺牲里释放无穷力量,以殉道的姿态粉碎自己,去追求生命的轰轰烈烈。笔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半个世纪前,在中华民族的.危亡时刻,成千上万东渡抗日的热血将士,会在壶口瀑布前誓师出征。正如孟德斯鸠说过的那样,“大自然既然造成不同程度的强弱,也常用破釜沉舟的斗争,使弱者并不亚强者。”虽然三叠泉与壶口瀑布形态不一,但是,它们表现出来的义无返顾的精神却是一致的,对人类的激励作用更是共同的!
情不自禁地,近距离地亲密接触三叠泉,任凭纷纷箭雨沾人。不由自主地,心动与水动产生了共鸣。如果说整个三叠泉表现出来的,是义无返顾的精神,那么,它的每一滴水珠所折射出来的,便是一种生生不息的追求了。来自孤独、寂寥的边隅,每一滴水珠都极其普通,甚至还有淡淡的自卑。然而,它们每一秒钟都在变化、都在化合,无数的水珠聚集,历经大起大落之后,就汇成了巨大的冲击力,演绎着千古的绝唱。至柔之水况且这样,人生又何尝不能如此呢?长久的平淡无奇、沉凝僵滞,生命将变得庸常,需要坚毅而执著地探索、开拓更加合理的生活方式。那么,你就暂时抛却尘世的纷扰,沐浴这至柔但绝无软弱之水吧!淋漓尽致地表现一次,酣畅恣肆地挥洒一次,像恩格斯说的那样,“一股汹涌的激流,呼啸着独自奔出山谷,松树在它面前轰然倒下,我也将和它一样,给自己开辟一条道路……”
早就知道“匡庐奇秀甲天下”,而“未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三叠泉被誉为“庐山第一奇观”确非浪得虚名。看来,三叠泉之美是在于其内涵,美在其境界啊!
油然而生无限感慨,三叠泉游历的最大览胜或许便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