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的散文随笔
杏儿漫步在杏树丛中,杏花又要开了,那一簇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里透粉,粉中映红,随着微风的飘过,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好温馨啊!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出生在杏儿青涩尚未成熟的季节,而不是杏花绽放的阳春四月呢?她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肚子里面的小杏儿,不,不叫杏儿,应该叫她小杏花,小杏花就要出生了。当小杏花懂事时,问她的爸爸是谁?问她的爸爸在哪里?杏儿该如何回答呢?
杏儿出生在北方的农村,她出生的时候,窗前杏树上的杏花落了,展露在枝头的是青绿的杏儿。她的父亲灵机一动,咱的闺女就叫杏儿吧!
杏儿天资聪颖、丽质,是爸妈的心肝宝贝。从杏儿记事起,爸爸就常年不着家,因为他是跑长途的司机,一年到头在全国各地奔波着。
杏儿的爸爸很爱杏儿和她的妈妈,不论多么匆忙,每次从外地回来他都要给杏儿她们娘俩带回外地的特产,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漂亮的新衣裳。杏儿的小伙伴们都十分羡慕杏儿,羡慕她有个走南闯北能赚钱的爸爸,羡慕她有个温柔贤惠能持家的妈妈。
杏儿在小伙伴面前讲起她的爸爸滔滔不绝:“我爸去过广州,上海、南京……我爸说了,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周游全国各地。”
“杏儿,广州离咱这儿多远呢?”小伙伴好奇地问道。
“老远老远了,我爸说,坐飞机好像都得一天能到。”
“杏儿,你爸经常坐飞机吗?”没有离开过穷山沟的小伙伴很好奇。
“那倒没有,我爸常年开车,有一次因为有急事,把车扔在外地坐着飞机‘嗖’的一下就飞回来了。”杏儿自豪地用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哇!好快呀!”小伙伴一片唏嘘声。
“杏儿,你爸爸再回来,有好吃的可别忘了拿点给大家解解馋。”
“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
小伙伴们都想尝尝自己不曾见到过的东西,杏儿每次都会毫不吝啬地把爸爸带回的好吃的分给大家伙一些,她很享受小伙伴的赞叹,她曾为有这样疼她爱她的爸爸而自豪。
杏儿熟了,黄里点缀着红,煞是惹人喜爱。摘上一颗,用手掰开,捏着杏皮轻轻一挤,放在嘴里,绵软甜润,不但嘴里盛满了香甜,那浓浓的甜香沁入心坎。
虽然爸爸经常不在家,可是杏儿也能感觉到父亲那浓浓的爱围裹着她和妈妈,家里时刻弥漫着爱的幸福、甜蜜的味道,这不杏儿的爸爸又打电话来了。
“老婆,地里的活,你别急着干,我抓紧往回赶,再有两天就到家了。那点活,我这胳膊粗力气大的大老爷们,一天就干完了。在家把咱的杏儿照顾好就行。”杏儿的爸爸在电话里体贴地告诉杏儿的妈妈。
“老公啊!你在外面吃苦受累的,饭吃不香,觉睡不好,你一回来,我看见你那对‘熊猫眼’,都心疼死了,那点活,我还能指着你?你就安心开好车,千万别分心,注意安全第一。”杏儿的妈妈心疼地嘱咐着杏儿的爸爸。
“杏儿是不又长高了,胖了没有?两个多月没看见咱闺女了,问她想没想爸爸?”
“杏儿,来,跟你爸说两句话,他想你了。”杏儿的妈妈把电话递给了正在写作业的杏儿。
杏儿高兴地接过电话撒娇道:“爸,你啥时候回来呀?我都想死你了。”
“杏儿,爸爸更想你,来,给爸来个飞吻。”
杏儿调皮地照着电话亲了两口,并“咯咯“地笑着。
“好宝贝,好好学习,爸回去给你买好吃的。杏儿,把电话给你妈,我再跟她唠几句。”
“妈,给你电话。”杏儿把电话递给了妈妈,又接着写起了作业。
“喂!老公,等你回来,把咱家的老母鸡宰了,熬点烫给你补补身子。”
“老婆,快别说了,我的哈喇子已经淌出来了,我早就馋我老婆给我做的好吃的了。老婆,想我没?”电话那边杏儿的爸爸压低声音问道。
杏儿的妈妈抬头扫了一眼杏儿,用手捂着电话,小声地:“孩子在这呢!”
“快说,想不想我?”杏儿的爸爸逼问着。
杏儿的妈妈瞟了一眼仍在低头写作业的.杏儿,赶紧拿着电话走进了里屋:“哎呀!想了,想了!别闹了。”
外屋的杏儿偷偷抿嘴乐了,她装模作样地在本子上画着,画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一直在偷听爸妈打情骂俏甜蜜的对白,看着妈妈脸上那醉人的微笑,她的心甜润润的。
“杏儿,又溜号了,是不是又在偷听?”杏儿的妈妈觉察到了,每次打电话杏儿都偷偷地抿嘴笑。
“妈,我爸想你了,我想我爸了,你想我爸了,我爸想我了。”杏儿好像在说绕口令。
“这孩子,说啥呢?乱糟糟的!”杏儿的妈妈被杏儿绕得糊涂了。杏儿也感觉自己说得理不出头绪来,但是,别管咋说,杏儿他们一家三口是彼此挂念着,彼此爱抚着。
杏花开了,又落了,落了,又开了;青杏,黄了又青,青了又黄。
时间就在杏儿的爸妈的数算下过了一年又一年,杏儿的爸妈常年两地分居,彼此思念着对方,杏儿的爸爸每次离家后,她的妈妈就会数算着还有多长时间能回来。他们多么盼望朝夕相处的生活,可是为了生计,不论有多么不舍,都要放下。
杏儿的爸爸曾劝着杏儿的妈妈:“我再干几年,等有了积蓄,咱就弄个守家在地的买卖,咱就再也不分开了。”杏儿的爸妈一直在盼着这一天,那时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杏儿又熟了,今年的杏儿甜中带着酸,还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杏儿渐渐长大了,她好像懂事了不少,帮妈妈扫扫地、擦擦桌子,收拾碗筷……可是杏儿咋感觉妈妈还是不高兴呢?是爸爸打电话的次数少了?还是爸爸回家的次数少了?杏儿偶尔想听听爸妈电话里的甜言蜜语,可是最近好像听不到了。杏儿想逗妈妈开心,可是妈妈只是咧嘴笑了一下,笑容又消失了。杏儿纳闷了,是我不乖吗?我惹妈妈不高兴了吗?
杏花又落了,青涩的杏儿挂满了枝头。昨夜,杏儿看见妈妈愤怒地将杏儿打落了一地,杏儿小心地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告诉她,这棵杏树也许再也结不出甜杏了。
晚饭后,杏儿在写作业,她偷偷地瞟了妈妈一眼,看见妈妈拿起了电话,可是拨了几次电话都占线。妈妈生气地将电话摔在了床上,杏儿看见妈妈的脸阴得好像狂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临。杏儿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最近爸爸是怎么了?为啥对她和妈妈漠不关心了呢?好长时间都不给妈妈打电话了,妈妈打过去不是占线就是关机,难道爸爸真的忙得连关心我们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杏儿想不明白,她推开作业本,看了看呆呆坐在一旁的妈妈,忍不住问道:“妈妈,我爸很忙吗?”杏儿的妈妈撅着嘴:“忙,忙大事呢!”杏儿更搞不懂了,以前爸爸忙得不可开交时,妈妈会很心疼的,今天妈妈怎么带着浓浓的醋的味道呢?
杏儿拿起自己的电话给爸爸打了过去。
“喂!是杏儿吗?”电话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爸爸,你为啥好长时间不回家了?我想死你了。”杏儿确实想爸爸了,不知怎的她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杏儿,爸爸现在很忙很忙,你要好好学习啊!过段时间爸爸就回去看你。”杏儿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安慰着杏儿。
“爸爸,我再也不让你买玩具了,再也不让你买好吃的了,你回来看看我和妈妈就行。我想你,我妈妈更想你,你跟妈妈唠唠嗑。”杏儿特意加了个“更”字,她多想偷听爸爸妈妈那恩爱甜蜜的对白呀!
“杏儿,好了,爸还有事,不跟你唠了。”杏儿感觉爸爸不愿提起妈妈,他没有回答杏儿的话,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杏儿感觉大人的事有时真搞不懂,咋像阴晴不定的天气呢?有时艳阳高照,有时乌云滚滚,搅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让人不得安宁。
“妈,我爸太忙了,他说过些日子就回来看你,他还说想你了。”杏儿撒谎了,她好像平生第一次撒谎,她想用这个善意的谎言安慰“可怜”的妈妈。没想到刚刚还趴在床上“嘤嘤”啜泣的妈妈,听到杏儿的安慰反而哭出了声。
听着妈妈的哭声,杏儿的心十分酸涩,她把头扭向窗外,看着那棵被妈妈打得七零八落的杏树,杏儿感觉好凄惨。突然感觉她和妈妈就像那酸涩的青杏儿,没人疼,没人爱了。
杏儿的家里曾经温馨幸福的场景不见了,杏儿的妈妈总是唉声叹气,经常看着电话发呆,有时拿起电话发疯地摁着键子,大多时候,杏儿的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即使偶尔打通此次,他们没有了往日的你恩我爱的互相体贴,互相关心的话语,而是经常激烈地争吵着。杏儿实在弄不懂,曾经那么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好像都很陌生了。
杏儿的小伙伴们有时忍不住要问:“杏儿,爸爸咋还不回来?”杏儿都不知道咋来回答他们。“她爸爸不能回来了。”和她最要好的小伙伴彤彤冒出一句让杏儿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你瞎说,我爸过几天就回来了。”杏儿生气地吼道。“我没瞎说,大家都知道你爸领着城里的女‘妖精’跑了,不要你和你妈妈了。”彤彤瞪大眼睛告诉杏儿。“不许你瞎说,不许你瞎说,我再也不和你好了。我爸爸没跑,我爸爸给我挣钱花去了,他不会不要我和妈妈的。”杏儿声嘶力竭地冲着彤彤大喊着,哭着跑回了家。
“妈妈,小伙伴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他们好坏呀!竟说瞎话。”杏儿委屈地抽噎着,她想在妈妈那里得到安慰。可是妈妈听了杏儿的话,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憋闷,放声大哭起来。
杏儿从妈妈那哭得一塌糊涂的表情得到了答案,可是她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口气跑去了奶奶家,杏儿想让奶奶告诉她,爸爸不会不要杏儿和她妈妈的。可是奶奶无奈地摇摇头,摩挲着杏儿那娇小可爱的脸蛋,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
杏儿明白了,小伙伴们没有瞎说,爸爸不要杏儿了,不要妈妈了。杏儿开始变得心事重重了,她每天察看着妈妈的表情,妈妈要是高兴,她就高兴,妈妈要是忧愁,她就忧愁。
杏儿昔日的小伙伴们有时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至于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她也不想听清,肯定又是议论爸爸勾引女“妖精”之类的话。杏儿心里这个气呀!亏了我往日送给你们那么多好吃的,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爱咋说就咋说呗!杏儿感觉小伙伴们在疏远她。
杏儿在忐忑不安中生活着,她害怕爸爸妈妈通电话,虽然一年到头他们也通不上几次电话,可是只要电话打通了,就是狂风暴雨般的争吵、谩骂,杏儿感觉爸妈的战争愈演愈烈,她真怕哪一天刮起十二级的台风,那时窗前的那棵杏树就要连根拔起。
渐渐地杏儿好像理出头绪了,爸爸现在好似跟一个叫小美的“妖精”生活在一起了,爸爸把那炽热的父爱、情爱统统送给了那个“妖精”。她都恨死那个小美了,她的妈妈好像更恨那个“妖精。”
该来的终于来了,杏儿放学了,老远就看见她家的大门前围了好多乡亲,大家互相咬着耳朵。
原来杏儿的爸爸回来了,并且带回了那个小美“妖精”,他是回来跟妈妈离婚的,杏儿的爸爸和那个女人都穿着黝黑铮亮的貂皮大衣,那是爸爸好久前就答应给妈妈买的貂皮大衣,怎么穿在了那个“妖精”身上?
“爸爸,你不要丢下我和妈妈,爸爸!”杏儿拽着爸爸的手,苦苦地哀求着。“小孩子,懂什么?”杏儿的爸爸没有顾及杏儿的感受,甩开了杏儿的手。
这就是曾经那么爱我和妈妈的爸爸吗?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亲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忽然间,杏儿不认识她的爸爸了,尽管她努力搜寻记忆,可还是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窗前的杏树,叶子枯黄了,还没成熟的青杏都落了下来。
杏儿的爸爸坚决地跟她的妈妈离婚了。杏儿跟了妈妈,她的爸爸负责拿抚养费。杏儿变得更加懂事了,她想着法的逗妈妈笑,可是妈妈仍然整天绷着脸,她真恨自己笨,不会哄妈妈开心,不过,杏儿感觉妈妈也变了。
杏儿看着窗前那棵枯萎的小树,现在连一棵青涩的杏儿都结不出来了,也许不久就要被挖出丢掉。她感觉自己就是那棵杏树,没人疼了,没人管了,最后没人要了。
很快,杏儿的感觉被应验了,妈妈扔下她嫁人了。好在杏儿还有个年迈多病的奶奶,要不年仅十二岁的杏儿是不要流落街头呢?杏儿不敢想想下去。从此,杏儿跟奶奶相依为命。
杏儿小学毕业了,奶奶没有能力供她上学了,爸爸开始答应给她的抚养费,只给了一年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妈妈现在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杏儿失学了,她要走出去,她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她要孝敬奶奶,她要养活自己。
从农村走出来的杏儿,别看人小,但是性格十分倔强,她摆过地摊,干过小时工,宾馆、饭店、超市,她都呆过,只要赚钱,她什么苦都能吃。
经过历练的杏儿,变得成熟起来,转眼她已成为曼妙动人的美女,
有许多男孩子主动靠近她,讨她的欢心。可是杏儿冰封着自己,在爸妈失败的婚姻的影响下,她不敢轻易付出感情,她不敢轻易相信爱情。
杏儿现在是宾馆的大堂经理,能混到这个职位,全凭她的过人的能力。
大力是一个长途司机,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圆脸盘,大眼睛,严肃的表情后面带着些许调皮,很讨女孩子喜欢。他经常出车,隔段时间就要来这个宾馆住宿。杏儿看到大力的第一眼时,她的心砰然一动,好美的男子,杏儿那躁动的心随之就被理智强压下去了,她不能对帅哥动心。
命运总爱捉弄人,杏儿不去招惹大力,可是大力偏偏总对杏儿抛着媚眼,有事没事都要找杏儿聊上几句。杏儿尽力绷着脸,不能表达出过于热情,但又不能过于冷淡,因为他是他们宾馆的客人。大力每次来都要偷偷地送给她一个小礼物,杏儿每次都婉言拒绝,可是大力微笑着不紧不慢告诉杏儿,我就当你是我的妹妹,没别的意思。同事们都羡慕杏儿,有帅哥惦记着,好美的事啊!可是杏儿并没感到得意,她不敢奢望帅哥的亲睐。可是大力三年如一日的追求着杏儿,不论杏儿怎样拒绝,大力追求杏儿的意志都毫不动摇。
就在杏儿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大力手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宾馆的大厅里,面对着众多员工他跪地向杏儿求婚了,杏儿有点受宠若惊了,面对着大力这么执着的爱,她敞开了心扉把大力迎了进来。
杏儿和大力在一起甜蜜幸福地生活了三年,尽管大力对她的热情不减,渐渐地女人的直觉让她发现大力好像有事瞒着他,该不会是大力又有新欢了吧?杏儿真怕妈妈的遭遇在她的身上发生。经过一番询问,大力终于招供,他有家室,有妻儿。这个消息把杏儿震惊得目瞪口呆,她想起了离她而去的妈妈,想起了被爸爸妈妈抛弃的自己,她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杏儿扪心自问,我怎么也充当起可耻的“小三”的角色?天哪!我怎么也干起这龌龊的事来?尽管杏儿不曾知道大力的状况,她还是有一种负罪感。
杏儿毅然决然地跟大力提出了分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杏儿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小生命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没有告诉大力,她不想再次闯进他的生活,尤其不想惊扰他的妻儿。她在反复斟酌,这个孩子是该留下来?还是……
杏儿真舍不得这个小生命,她悄悄地告诉肚子里的宝宝:“妈妈爱你,妈妈一定让你生活得幸福快乐!”
杏花开了,小杏花降生了,杏儿看着满园春意盎然咧嘴笑的杏花,她开心地笑了。
杏儿把岁月的沉香留在了心底,她要让小杏花幸福地绽放,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