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散文随笔

  昨天下午六点多钟,大哥赵福成手机与我联系,我才知道,希望我去看望一下二嫂。这是多少年来大哥第一次为这样的事儿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东西在蠕动,我答应一定去。

二哥散文随笔

  二哥赵福洲是大哥的亲兄弟,我常年工作在外不在家,二哥经常回家帮助父亲,突然病发心肌梗死去世了,去世时才52岁。

  大哥家兄妹六个,大哥福成,二哥福州,大妹子女,二妹子黑妞,三兄弟大疙瘩,四兄弟小疙瘩。他们都是二伯父赵斌的孩子。早年因二伯父家经济困难,生活拮据,只有大哥上高中毕业,其他兄妹几个全是初中以下文化,很早就走入了社会。赵大疙瘩也是因没钱治病才去世的,几十年过去了,二伯、二娘、大哥他们兄妹几个,一直心里觉得欠这个兄弟的,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五上坟,大哥都要带着小兄弟福京去给大疙瘩坟上挂纸条、烧纸钱、摆供品祭奠,以慰藉那缺憾的心灵。

  二哥长我两岁,属牛的。在我的记忆里,他有一副大大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浑浑实实的身板子。他总是那么憨厚、那么淳朴、那么善良、那么勤劳。我们年龄基本相仿,因此小时候经常在一块儿玩耍。还有一个原因,我和二哥在一起总有一种安全感,总有一种依赖感,也就不由自主地爱和二哥在一起了。

  我们几乎一起走进学校,我六岁,他九岁。学校就在咸池村的正中间,大队部南北长方形大院子里,北边进口处没有大门楼,东边院墙外是住家户,南边一排溜七间土木结构蓝瓦大房子,是大队部和大队卫生所及代销点,西边是一排溜十五间的土木结构蓝瓦房子是我们的教室。每三间一个教室,五个教室五个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五年级的班级。无论是大队部的房子,还是学校的房子,窗户都是木格窗子,糊了白棉纸的'。一年级教室里坐的凳子是一搂粗的圆木,书桌就是我们小孩子的膝盖。二三年级坐的是自己从家中带的凳子,书桌是两头垒了砖胚子,上边搭了块长条木板的简易条桌,四五年级才正式有两人坐的桌子和凳子。

  每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就想下河滩摸鱼抓螃蟹,二哥都会毫不犹豫答应我的请求。

  那是一条小河沟,沟里和两边的土堰上长满了青青的小草,还有各种各样颜色的小花。绿草丛中,杂色花草间,河水清澈见底,布满了青色的鹅卵石。河水不深,只有一脚脖子深,因河底黑色的淤泥太多,脚刚下去,水就浑了。我俩把鞋子用鞋带绑好挂在脖子上,屁股上的腰带上系了个小洋铁桶儿,弓着腰,低着头,挨个儿从青色的鹅卵石下小心翼翼地摸鱼抓螃蟹。

  小河沟里没有大鱼,都是一扎长的像豌豆角一样大的白条鱼和红翅鱼,也有一些草包鱼和黄鳝鱼,可它们也都挺狡猾的,挺不好摸,刚一碰到石头,它就跑到浑水里另一块石头下边去了。二哥轻轻移动河水中的脚,悄悄走到鹅卵石边,先瞅准水下石头缝的位置,两手迅速堵上石头缝,偶尔才能摸到一条,我们高兴极了。螃蟹相对好抓一些,可它也挺顽固的,竖着两个大夹子,瞪着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边抵抗,一边想办法躲路逃跑。小一点的螃蟹我敢去下手抓,大一点的螃蟹我就得大呼小叫地让二哥快来抓。但若行动慢了,它就跑进浑水里了,找不到了。我俩就这样摸着鱼逗着趣,玩得不亦乐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回家。

  二哥总是很忙,我很少能够和他在一起玩耍,只有过星期天的时候不上学才能去找他玩耍。为了家庭生活,二哥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放牛,上山拾柴禾。放牛,春夏秋三季,得早上放,下午放。冬季,还得与二伯一起铡草喂牛,因此二哥的学根本就没有上成,小学没毕业,不到十二岁就辍学了,因为他文化少,他只会拼死力干活挣工分、拼死力干活赚钱维持这个家庭。

  我在学校度日如年地熬过一周,心情愉快地去找二哥玩耍。和我玩耍的时间就是他放牛的时间,他跟在牛的屁股后,我跟在他的屁股后,沿着羊肠小道,或到小河边,或到山坡上。

  跟着二哥去放牛去玩耍,二哥就能想着法子让我吃点这东西吃点那东西。在小河边放牛,二哥就带着我摸鱼抓螃蟹。我们在小河边的沙滩上燃起篝火烧螃蟹烧鱼吃。虽然那螃蟹和鱼烧起来大多时候是甜的,但我也吃得满口香。在山坡上放牛,二哥总能弄来一些野果子,如,柿子、苹果、梨、栗子、板栗、洋桃、八月扎、五味子、小酸枣等给我吃。有时他会抓条蛇、逮个蛤蟆、打个麻雀等野味,用树叶子裹了,上边泥巴糊好了,架在火上烧熟给我吃。有时也能在没人发现的时候,从庄稼地里弄些红薯、玉米、土豆之类的东西,埋在火堆里烧熟给我吃。吃饱了,就在一块大石板上盘脚盘坐下,或走四步丁,或打纸牌,或下军旗。玩耍这些玩意儿,二哥很是在行,几乎他盘盘都能赢我。只有我耍赖的时候,他才要我赢几盘。

  二哥要拾柴禾,我就找僻静的地方坐在青草和野花围着的干净石头上静静地看书。当我发现二哥一边在山坡上拾柴禾,一边偷偷羡慕地瞅我看书,见我看他他又悄悄转过脸去悄悄抹去眼泪,我就不好意思再看书了,就也去帮助二哥拾柴禾,可他不让,说:“别分心,你看书要紧!”

  一九八四年春季,大姐赵然的丈夫赵年友是义马矿务局常村煤矿的矿区医生,到栾川来招收煤矿合同工人,我、二哥、还有大伯家的省哥,我们三人都被招到了矿上。矿井里的活既繁重又危险。我身子骨单薄,根本干不了那种活,总想偷懒少干一些。二哥为了照顾我,要么我们一个班的时候,他连同我的活一块儿干了,要我坐在一边休息。要么我们不一个班的时候,他干脆不让我下矿井,自己连轴转,顶替我下井干上一个班,工日记在我的名下。有时候,我实在过意不去,就不让他替我,他说:“四弟,你随我来矿山,我就不能让你受委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没法回去给你妈交代啊!”

  后来,我们都从义马煤矿回到了栾川家中,我到庙子乡*上班了,二哥到庙子化工厂当了锅炉工、制团工,再后来当了焊铁工,因为这些活虽然累些,但工资高,有人缺班的时候,他能够加班多赚工资。九十年代后期化工厂倒闭后,他又去开大卡车,天南海北地跑。再后来,他身体实在吃不消了,就把大卡车给卖了,到处打工艰难地维持着家庭生活。

  二哥虽然与二嫂成家很早,可一辈子没有子女。天有不测风云,二哥突然病发心肌梗死去世了,留下了孤单的二嫂。

  ……

  吃过早饭我就骑上电动车,带了一箱加多宝饮料,去了天晴医院住院部五楼看望二嫂。大哥的儿子赵江的妻子在天晴医院工作,因此给二嫂安排的是单独病室,见我进去,连忙给我拿吃的拿喝的。

  二嫂的精神状况还可以,脸上红润润的,我故意和她开玩笑,病室内充满了朗朗的明快笑声。从二嫂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不舍,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走出了病房,走进电梯,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