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故事散文
大安,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虽然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家乡多远,可是,家乡仍然是我难以割舍的眷恋,尤其在退休了的这些日子里,因为居住地距离家乡比较远了,这种眷恋就更为浓烈。或许,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故土情结,或许,这是因为人到晚年,就会越发产生眷恋情怀。
由于这种故土情结的涌动,几时就想动笔写一写家乡的故事,因为其他一些事务耽搁了,一直都没有动笔。就在去年春天,和一位过去的同事一起,拜望了家乡两位八十高龄的长者,从两位老人的摆谈当中,知道了一些关于大安这个地方的掌故,所以,就趁现在比较清闲,大脑还没痴呆,指头也还灵活,开始敲键盘了。本来,写大安的故事,似乎有点多余,不是有《村志》吗,干吗还写大安的故事?读者有所不知,现在,无论是《村志》还是《乡志》,写老百姓感兴趣的故事不多,或者根本就不写,所以,写大安的故事,还真的有点意思。
大安,在过去保甲制度时期,这里是一个保,所辖范围很小,只是大安坝及其周边不出一公里的范围,大约250户人家。但在人们的口语交流中,所说的大安,往往是指大安坝,至于周边的那些地方,又有单独的称谓。
大安,有史以来的地名,都叫“大浪坝”。大浪坝这个地名,是自然产生的,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每年夏秋季节,都会遭遇几次山洪的肆虐。山洪爆发时,从田家沟出来的那条小河,满载滚滚洪流和泥沙,直冲大安坝中,导致坝内几千亩良田遭受损失,甚至颗粒无收,老百姓苦不堪言,因此就顺着这个情形,把它叫做“大浪坝”。所谓大浪坝,也包含了“大难坝”的意思。
直到民国中期,大浪坝几家何姓乡绅的子弟在外面读中学,有一次中秋节回家,几个学生在一处婚宴上吃酒席。席间,有灾民哀叹稻谷被洪水冲坏颗粒无收,一年生计没有着落,这个情景让学子们感到震撼,觉得“大浪坝”这个地名不好,给乡亲们带来了灾难,必须改!一阵议论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了其中一个名叫何大江(*地下党员,解放后任良村区区长)的意见,把中间那个“浪”字改为“安”字。当时,主持宴会的“提调”在一旁听了,觉得这个名称太好了,他躬身一纵,跳上一张八仙桌(席间主持人讲话的台子),用手围成喇叭大声宣布:
“喂!各位亲朋好友,各位乡亲们,酒要慢慢喝,菜要慢慢吃,边吃边听我宣布一件事:我们大浪坝这个地名不好,年年都要遭遇洪水冲坏庄稼,刚才,几个读书人改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称,叫‘大安坝’。从今天起,大浪坝这个名称不要啦!就叫大安坝!这个安字,就是幸福平安的意思。”
从此,乡亲们口口相传,“大浪坝”很快就变成了大安坝,一直沿用至今。一字之改,寄托了老百姓对幸福平安的无限期望,可是,地名的改变,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灾难依然如故,年年都有山洪,年年都有颗粒无收的灾民。
新中国成立了,大安这个地方,由旧中国的“保”,变为新中国的乡。在乡*的带领下,新开了一条河,把田家沟出来的小河,改道从东面直流出去,减轻了山洪的危害,大安坝从此逐步走向平安了。虽然山洪的灾难并没有彻底根除,但是,因为实行了集体所有制,在这个集体当中,人们有福同享有难同担,老百姓的生计有了保障。
大安,地形地貌的对称,是这个古老村庄的一大奇特现象。大概在几千万年,或者上亿年前,这里应该是一个很深很深的碓窝型地貌,日积月累的泥石流,不断在“碓窝”里淤积,形成了现在的“坝子”——大安坝。
田家沟出来的一条小河,是形成大安坝的首席“功臣”,从牛青山和羊古脑两座大山上下来的山水,自然就在田家沟形成一个大约一平方公里的湖泊,湖泊水积多了,然后在容易风化的泥岩处溢出。日久天长,水流把几条泥岩山埂慢慢切开一个口子,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泥石流,流进“碓窝”里淤积起来,形成了大安坝,所以,小河是形成大安坝的首席功臣一点也不为过。虽然这是推理,是我小时候在山上放牛时经常观察,冥思苦想得出的结论,但是,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结论。即便不是地质学家,也可以从小河两边对称的地形、地质,以及大安坝中大部分田亩,都是泥岩土质(当地称之为“油砂地”)等情况看得出来,这几条山埂,原本就是分别对应相连的.整体,就因为它们是泥岩,质地松软容易风化,水流才欺软怕硬,选择了它们,从它们身上开刀,慢慢冲涮,形成今天的一条小河。
站在李家埂山尖上看过来,青干坪和王家山,是两座形状十分对称且相似的山岗,和唐僧的帽子边沿形状一个样,这叫“佛冠山”。两座佛冠山是大安坝的“依靠”,也是大安人的精神寄托。在人们心里,这两座山岗,就是大安人的福祉,佛主会把幸福降临给大安人,让大安人世世代代美满祥和,幸福平安。
大安坝北面,是一座延绵百里的大山,西起自东皇镇泥垭,东止于温水镇平原,刚好一百里。这是大安坝的“护卫”,是“城墙”,千百年来,这道巍巍城墙,始终护卫着大安人的休养生息。
从大山脊梁上蜿蜒下来四条山埂,延伸到大安坝中,中间两条山埂,把大安坝平均分成三部分,其中一条极似龙头形象,风水大师称之为“青龙”,龙头右边有一口自然生成的圆形水潭,直径大约二十丈,水位刚好与地面平齐,即使天干大旱,水位也不会下落,常年水质清澈,那是青龙的一只眼睛。为了使风水完整,人们还在龙头左边相应的位置,挖了一口等同的水潭,作为青龙的另一只眼睛。当地人习惯把这山埂叫做“青龙嘴”;另一条是风水大师为了与青龙匹配,牵强附会地称之为“白虎”,当地人习惯叫做“猫猫咀”。风水大师说,那是“左青龙右白虎”。
可惜,前两年青龙已被“斩首”,被一家开发商挖掉,修成了几排厂房,听说在挖青龙嘴时,挖到了两根几米高的石柱,听说而已,没有亲见,就当是谣传吧。白虎也将在今明两年面临青龙的遭遇,农户的住房和土地都已经测量,并开始着手赔偿。正在建设的高速公路,就从青龙白虎的颈脖上横穿而过。两年之后,大安坝的“左青龙右白虎”,将永远消失,这是现代人演绎的结果,是社会发展的需要。青龙白虎消失了,就让它们成为大安人记忆中的一道美好风景吧。
从大山脊梁上下来的另外两条山埂,是大安坝的围栏。左边的一条叫朱家埂,右边的一条叫放牛埂。这两条山埂刚到大安坝,就忽然隆起一个山包,山包起了连接作用,使朱家埂与王家山紧密相连,放牛埂与青杆坪紧密相连,堵住了东西两边的出口,让小河切割山体时产生的泥石流,得以在“碓窝”里淤积而形成坝子。
大安坝另外一个使人惊叹的对称现象是,东西两边的山包下面,都有一个天然溶洞直通大安坝地表,左边的叫蟒河洞,右边的叫龙洞。坝子中的积水,就从两个溶洞流出去,各自形成一条小河,水流先汇入习水河,再汇入长江。可是,溶洞曲折,进口不大,山洪爆发时,排解不了大量的洪水,因此,*的大安坝常常遭遇洪涝灾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设地造了这么奇特的地形地貌,为大安这个古老的村庄,孕育了无尽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