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开了吗散文

  阳春三月,碧空如洗,鸟儿欢快轻唱,垂柳顺风飘摆,小桥流水清波荡漾,玉兰花、杏花、桃花、迎春花妖娆绽放,空中伸展,一簇簇,一串串惊艳了春天。老家院落的蔷薇花开了吗?

蔷薇花开了吗散文

  全家迁居城市多年,故乡永远铭刻在记忆里,那里是生命的根。老屋多年没人住,屋顶漏雨了,哥哥找来泥水匠重新翻盖,院落修整一新。去年植树节,哥哥相邀回老家,美化庭院。竹子、月季、桂花树、石榴树、樱桃树、蔷薇载了一车箱,直奔朝思暮想的老家。

  缓缓行驶在乡村柏油路上,摇下车窗,绿油油的麦田尽收眼底,像波浪一样随风起伏,赏心悦目,令人心胸开阔。村口挺拔的杨树挥动着叶子,仿佛欢迎我们的到来。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打量着熟悉的小院,这屋看看,那屋走走。来不及停息,哥哥拿起闲置的铁锹,开始用力挖掘干硬的土地,我提着水桶浇水,年老的父亲和几个叔婶絮絮叨叨着从前。不一会,正对着大门的几棵竹子伫立了,三棵桂花栽在窗口前,石榴树樱桃树也已就位。

  那时的小院曾是我们的菜园,特别在夏日一派丰收景象,红通通的西红柿成对拥抱,紫色茄子坠弯了腰,长长的丝瓜爬上藤架,墙头上的仙人掌开了黄色的花,分外耀眼。最让我难忘的是葡萄架下发生的故事,那是正午十分,母亲厨房里忙着做饭,炊烟袅袅飘浮上空,树叶摇曳,“哗哗哗”作响,金蝉歌唱,我游走在菜园里,满心欢喜,一串微红的葡萄晶莹剔透,深深吸引着我,伸手想摘下第一颗成熟的葡萄,没料到惊扰了蜜蜂,它突然飞出来,亲吻了我的小手,小手立刻红肿,火辣辣的痛,突起不意的遭遇吓得我冒出大颗汗珠,可是我不敢作声,理应蜜蜂的惩罚,怎么没经大人应允摘葡萄呢?难道忘记了吗?没有谁独吃零食,一个月饼也要分成几份,好吃的先要送给奶奶,我默默承受着噬咬的疼痛,不光彩的经历在心里隐藏多年,想起还会面红耳赤。

  哥哥轻轻拿下一桩桩带着刺的干枝,放在泥石墙下,这是蔷薇吗?我见过盛开的蔷薇,玫瑰红的花格外漂亮,哥哥喜欢蔷薇,他说蔷薇是世界观赏植物之一,代表真、善、美,伊朗把蔷薇当作国花。他说蔷薇好活,抗寒耐旱,一年半载爬上墙头,一定满园春色关不住,在乡下少见,如果乡亲们喜欢,可以扦插,也可以移走几块根,就可以成活,然后蔓延,她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一定会增添乡村的色彩。

  栽种着蔷薇,堂哥也来帮忙,他还带来一捆捆铁棍山药,码的整整齐齐,他承包了几十亩田地,栽了芦笋山药等经济作物,引了新品种黑玉米黑花生,现在*搞精准扶贫,帮助贫困户盖房子,农村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免费建蔬菜大棚,带动村民勤劳致富。堂哥高考失利,两分只差没有进入大学校门,他自己专研,掌握好多本领,为乡亲免费修电视、修收音机、修车子、引电路,勤劳持家,新建了两层小楼,还培养了两个大学生。赤脚医生时伟哥,下班开车路过,他说农村实行合作医疗,小诊所重新规划,农村医疗条件好多了,他被安置在镇医院上班,多年不见,倍感亲切。二婶骑着三轮车赶集回来,乐呵呵地说:“今天集市人多,八毛钱一斤鲜葱,卖的还快!”“婶,卖的便宜了吧,我那儿两块钱一斤呢!这么大年纪多注意身体喽!”婶依旧微笑着说“咱庄稼地里种的,给点钱就行,够日常开销,我在家闲不住,活动活动好。”二婶七十多了,却不肯随女儿到城里养老,仍然坚持耕种那几亩地,还养了两只羊和几只大白鹅,每次回去都把攒下的鹅蛋装箱带给我们。

  谈笑风生中,带来的果木栽好,身上带着泥土的清香,收拾工具,放回屋子角落。堂屋桌上摆放着奶奶的照片,陈放多年,照片经过翻新,越发好看。父亲深情的'望着门前的枣树,这棵枣树是奶奶种植的,风风雨雨几十年,依然遒劲有力,每到八月瓜果飘香,枣树也挂满了青枣,让人垂涎欲滴。全家人在树下乘凉,奶奶摇着蒲扇,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喝茶聊天,小院时不时飘荡欢声笑语。奶奶在村里出了名的虔诚,她总是挎着篮子,迈着细碎的步子,去离家四里地的集市,为华佗爷观音菩萨买布做鞋,初一十五摆供品祭祀,祈祷家人健康平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爷爷去世早,奶奶历经风雨,饱经风霜,没少挨饿,可是奶奶嘴上从没提过苦字,总是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和煦的阳光里,枣树下,奶奶铺上凉席,缝制衣服,做鞋子,套被子。我是奶奶看大的,儿时依偎着奶奶,冬天共铺,相互抱着冰凉的小脚,相互取暖,奶奶总爱从罐头瓶里拿出冰糖给我,“咯嘣咯嘣”嚼着,甜蜜地进入梦乡。奶奶每听到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就兴奋地喊我看,我们仰着头,目光跟着飞机游走,直到飞机在蓝天白云中消失。初中离开家去了镇中学,一周回家一次,奶奶总是和颜悦色,叮咛我好好学习,迈出农门,懂得奶奶的期盼。紧张的高中一月才能回家一次,奶奶您想必念着孙女。九五年春天奶奶却不吃不起,精神萎靡,我去村里代销点买了饼干,递给奶奶,奶奶动翕着嘴,挤出笑容,眼睛睁开了,而我不得不去学校,挂念着奶奶。没几天,村里人捎信说奶奶不行了。我飞快地蹬着自行车,料峭的春风耳边“呼呼”响,真想即刻到家,在村口躲避一群羊,车子撞在路旁树桩上,小腿摔破了皮,我顾不上疼痛,心里呼喊着奶奶,“奶奶您不能走!还有两个月我就高考,一定等我大学通知书到来,我会坐上您不曾坐的绿皮火车,会看到高楼大厦,回来讲给您听!等我落脚于城市,带您看看外面世界”。八十六岁的奶奶还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不舍地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奶奶其实没有走,奶奶已住进我的心里,一次次走进我的梦里,梦里又看到奶奶了,在故乡的老院里,呼吸着桂花的馨香,在枝叶婆娑的树影下笑的那样甜,红艳艳的蔷薇花爬满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