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散文

此心安处散文1

  凡事都有例外。

此心安处散文

  20世纪50年代的“右派”,书上看到的、采访过的、生活中认识的,无不历尽坎坷磨难。好不容易折回原先的轨道,已经半老,伤痕斑驳,物是人非。

  没想遇到个例外。

  当年他十八九岁,懵懵懂懂,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铺盖一卷,就下了乡。

  生产队将小“右派”安排在一户无儿无女的孤老家,偏偏小“右派”也是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早已出嫁。两人遂以父子相称。

  老人的家简陋却清爽,老人一生从未享受过亲情,对小“右派”好得不得了,每天坐在门边盼他回来。小“右派”也像儿子一样,半夜老人发病,背起老人走十几里路,到镇上医院救回一命。见其心善,历次运动中贫下中农也没怎么难为他。

  一晃十年,老人替“儿子”的婚事着急,可那年头的人政治觉悟高啊,别说黄花闺女,即使寡妇小嫂,也不愿嫁一个“犯错误”的人。

  恰逢知青下乡,老人看中了一个敦厚的女知青,一问,竟然愿意。原来姑娘喜欢小“右派”有文化,她自己家庭成分也不好,不嫌。

  一家三口日子过得有了模样,不久添丁,享受天伦之乐。等到“右派”平反的日子到来,在别人,是终于熬到头,告别一段苦难的日子;在他们,一切仍然延续,爱延续,亲情延续,生活延续。

  小“右派”回城恢复工作,在农村20年并没把业务扔掉,很快得到重用。女知青也抽调回城。老人怕给他们添麻烦,不想进城,儿子儿媳哪里依他,专门给他拾掇了个房间。

  小夫妻恭恭敬敬侍奉老人直到老人终老,带着子孙年年上坟祭拜。

  再说老人所在的农村,山水灵秀成了景区,老人在景区也拥有一方宅基地,小右派夫妻如今都已退休,在当年“接受改造”的地方,享受清静怡情的晚年生活。

  善良,本分,不怨,不怒,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散文2

  诞生于尘埃之中,那微末的幸福感。

  纵使你睁眼所阅皆为喧嚣中弥漫纠缠的混沌,藏于梦中的青鸟翠羽牵引的航迹也曾延伸至那不知名的远方。如你所想,遗落的足迹已不能寻其归路。一个又一个寻而不见妄欲,陈铺起一个又一个镜花水月的虚像。穿行于不同的维度,你看见幸福囊括下世界的倒影,却不能描绘出一个浅薄的概述。

  你知行走,却不懂方向。

  你或许诞生于梦里,从孩提时代便开始仰望的流云,舒卷出的是带翅的梦想。

  没有人告诉你从哪里来,也没有人告诉你将到哪里去,唯天空是你永恒的归宿。瞳中装不下的湛蓝就尘封进记忆里,或漂染出开出花瓣的信笺,送予归途中的鸿雁,和徙路上的锦鲤。

  故里的青石街道盘亘着岁月冥冥中沉淀下的古老忧伤,撑着油纸伞的女郎,逡巡于母亲枕边的歌谣里,遗下一个轮回般的梦境。缄默的青瓦白墙沉睡了细数不清的年华,却被你卷携着一串银铃般的笑语填补了罅隙见枯寂,似再次显露生机。

  花鸟虫鱼是你的伙伴,艳阳丝雨是你的友朋,山川宽慰你肆意的笑闹,流水轻抚你无意间的伤痛。

  你的心里勾画了一个世界,世界在你心里,你在世界尽头,无关世俗,无关浮华,只求心安,只求幸福。

  萦绕于脑海挥之不去的声音若山林间环荡幽远的磬音,不见敲钟人,却知敲钟事,如同前世的记忆深埋于此,不经意看尽了整个故事,也只当是故事而已。

  似乎谁曾请求。

  即使岁月遗失了曾经的足迹,恒刻于心中的记忆也不要无情地抛弃,谁在喧嚣里疲惫挣扎,窒息在自己圈出的牢笼里。

  在无尽的深渊里祈求救赎。

  是谁呢……

  是谁呢?

  诞生于梦里,仰望流云。

  岁月沉淀的青石街,模糊的足迹,若即若离的笑语,藏匿在咏叹调般的歌谣里,蛰伏在尘封的记忆里。

  或许他已死去多时,或许他本就是一个梦境。

  在这世俗、喧嚣与愚昧纠结不清的时光里,满足于孤独于冷漠,又有何人清醒。

  我追寻着梦境指引的方向,钦羡于振翅而飞的莺鸟,在九天之上,忘却人生苦痛,不须沉默,引颈高歌。

  倾耳,是杜鹃细碎的低语,切切忧思,吟唱归去之词。

  寻着飞鸟的航迹,我回到过了梦中的故里。

  故里,青瓦白墙,飞檐画榭,那是属于历史的秘密,惊醒于每一个误闯幽境的过客。我不是过客,却已成过客。

  踽踽而行的老人,步伐里讲诉着每一个离去的时光里隽永而悲伤的名字。几多人曾远离这里,几多人又何尝回到这里,亲吻泥土的芬芳,告诉树木年轮是过去的容颜,骄傲地旋转,转不出同心的牵绊,越向远方越空洞,一层层回荡,一层层流连

  总是在留恋。

  我看着老人岁月刻下的斑驳所盘亘的眉间,似有笑意蔓延,他想寻见了一个迷路的孩子,静静地道:“你总算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里有着属于我的空冢,开出了属于我的花朵。还有太多没有主人的坟墓,只能老死在似血的残阳里。

此心安处散文3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教分付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据传苏东坡乌台诗案发,受牵连者甚多,其中王巩被贬岭南,歌女点酥同行。三年后北返,苏轼见二人在那穷乡僻壤间竟毫无岁月侵蚀的衰老变化,柔奴反而越长越年轻,越长越漂亮,不由疑问:岭南的风土好吗?象故乡吗?柔奴却微微笑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闻之大喜且悟,便写了这首《定风波》赞美歌女柔奴的美好心灵和洒脱的人生态度。

  少读此词,并不觉美,甚至腹腓;如今重温此词,颇有听雨僧庐下的沧桑喜悦,千万思绪纷涌沓来。

  我的家园在江南丘陵的一环小山洼里:四周围绕的是山,山上生长的是竹子,竹子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山脚下就是村落。村落被竹山如大海碧波般层层箍得铁紧,独留东北一个缺口,让清淩淩的河水缓缓地穿流出去,消失在山峦起伏之中。

  而我是在七十年代初出生在那儿的。我的童年、少年以及青年的一些时光皆在那青山绿水的家园里度过。记忆中最温馨的部分便印在那“家”上,并盈盛着满满的思念。那旋转风车上飞奔的童影;那崎岖山道间飞转的自行车轮;那搪瓷碗里风尘剥落的母亲笑容和父亲古铜色的背脊,以及山间的青竹、山头的落日等等,无不揭示故乡曾经的真实存在,及关于那个家的温暖。但有时夜半醒来,一切之于我又似乎倏然缥缈且已遥不可及。

  不知从何时起,故乡遂变成了客栈、旅馆。分明是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家,望见了那一轮山里明月,听见了子规的啼声,却忽然竟生出一种“此生不知身是客”的淡淡伤感。尚未罗缕细思那份久别重逢的喜悦;尽享一分原汁原味的故园美食;或者操着未改的乡音唠叨那些从前故事,欲从记忆的深处掘一点现实的光景,而行装却早已打点妥当,转身留下一条日薄黄昏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用汗与泪承载再次奔徙的命运,走向天地廓大的昏暗沉沉。

  七十年代出生的乡下人在历史的潮涌中,依稀注定要背负宿命的悲哀,一批一批又一批的被赶逐到城市,背井离乡。忽然有一天,故园和家不见了!钢筋、混凝土陆陆续续演示着盛世繁华。在富裕的光环下,乡野间十户九空,门锁生锈,荒草摇风侵窗,鸡犬不相闻声;田地里兔癸燕麦,荒草萋萋,时有蛇虺行于道间。而此刻奔走城市的乡下人,租凭着条件极恶劣的蜗居生存,尽管干着极卑贱且清苦的生活,但仍只能拿取极微薄的工薪,在繁华下呻吟,无可奈何的苟延残喘。寄居的避所便成了仰人鼻息的家。其实遥远的家园依旧存在,只是人回不去了。

  那些随父母一同飘泊的孩童们,在成长的岁月里,故乡与家的概念已荡然无存。去年在上海,上海便是家,吃着甜食,家好似甜的滋味;今年在常州,常州便是家,吃着酸食,家宛如酸的滋味;明年若去重庆,重庆便是家,吃着辣食,那么家又变成辣的滋味了。在流徙辗转中长大的孩童,尝够了酸甜苦辣之种种,至于渴盼家的宁静与温馨已是一种奢望。注定一群乡下的孩子将失去故乡与家。在无数次往返家园的人流中,他们满脸茫然的表情,没有一丝欣喜与失落。而将来的“家”在他们手掌中攥紧的诠释已少了许多历史渊源的注脚,而多了些血泪与冷漠的思绪。

  我与无数乡下人一样如浮萍般飘泊着,但依旧怀念曾经拥有过的真实家园。那里不仅有许多叔伯妯娌、兄弟姐妹、宗族祠堂,和一座座后山的古老碑墓,而且生长着无数树木花草,飞禽走兽,俱是我依恋不舍的乡思归处。但在物质构造的家园渐次坍塌,面目全非时,心灵的家园亦将飘无定所。我每思及这历史的车轮重重碾碎的人生,钻进骨髓般的痛出苦来,苦出痛来,难以安宁似魔餍。

  那一日偶重读苏轼的《定风波》“此心安处是吾乡”之句时,不禁慕羡起那纤柔女子的坦然超尘的人生态度;醐醍灌顶,却正如《兰亭集序》文中云:“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之意。关于人生一些微小的彻悟也必要经历偌长时光的打磨和沉淀,且只在一个契机时心生灵犀如佛祖菩提树下的开悟。此番总算明了:这心若安了,家也便抵达了。

此心安处散文4

  我有幸生活在美丽的虹桥小镇。

  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沉思与悠闲的岁月。

  九十年代,我嫁到了虹桥小镇的一个村里。在这里生活劳动了六年,六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短。现在的我,虽说住在县城,但每到周末都回虹桥小镇的前独树村,我们把那里称为老家。我一直觉得没有离开小镇,那里还住着我的亲人,还有着我的一个生活圈子,还留着我一份悠远而美好的回忆!

  这些年里,河岸的杨树,村头道边的草地,应和着荣辉河水的颜色,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村头的小桥,从最初的石板铺旧,几经修筑,坚实的屹立在荣辉河上,桥下是流不尽的河水,桥上是过不完的行人。我经常看见,振翅而飞的燕子和麻雀,扑棱棱的飞过头顶,它们翩跹的身影,消失在村头河岸边书声朗朗的漂亮的“明远小学”里。

  来虹桥小镇之前,在我心里,一直没有故乡的概念。十几岁离开出生地在外求学工作。曾经不顾劳累的回乡之旅,惦念逐渐老去的自己的父母,以为有父母的地方就是我永远的故乡。却没有想过,命运的安排,我成了虹桥小镇的媳妇。而从此,故乡这个词赋予了我另一种涵义,并给予了我无限的意蕴。

  刚到虹桥时,因我住的小村离县城骑车只十几分钟的距离。所以,上下班回家就在小村里住。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就和公婆去地里干农活。逐渐的和那里的乡亲熟悉,和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逗趣海聊。在下岗的那几年中,我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乡村生活本身就有不一般的魅力,一眼望去,那一块块有规格的田地,给人增添几分艺术的想象。绕着田埂漫步,吸一吸清新的空气,那风送来的空气里面夹杂着泥土的清香,那清香沁人心脾。看着田里嬉笑忙活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受到他们生活是多么美好。我渐渐觉得,自已就是被移栽到这里的一颗树,根系慢慢的发展,扎入了新的土壤里,枝叶也开始冒出了新芽。我在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方位,终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也许是因为家在这里,也许是因为我有了主人的感觉,我对待这里的目光不再陌生。

  我开始触摸这个由唐朝就已建成的村落和小镇。整个镇里的民风都很淳朴,文化教育的发达,让这里走出了不少有才能的人。最著名的是前独树村的张明远。张明远是革命将领,官至司令,解放胜利后到*任职。为纪念这个革命将领,为了把革命精神流传下去,镇里便在前独树的村头,荣辉河的河畔,建了一座以“明远”命名的小学。而有幸与名人同村的我,每次路过用洁白的大理石雕成的张明远雕像的学校,就感觉这就是小村递出的靓丽的名片,也是虹桥小镇的名片之一。我能够在这里行走和驻足,心里感到无比的安然与舒畅。想象着,我的后代在名人的影响下,也定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着一种憧憬关注着这个小镇点滴的变化和发展。比如,小镇的建支玛钢集团,从最初的一个个人办的小厂,到如今发展成一个拥有资产10亿,员工4000多名,产品出口40多个国家的龙头企业。还有新上市的春潮汽车配件公司的高效能高技术的生产,他们带领着小镇人们走向小康生活,他们成了小镇重要的经济枢纽。比如,蓝田农业合作社与朱庄的无公害蔬菜基地,每到他们种植农作物的一块块的田野里,都能见到生长着水灵灵的绿色无公害蔬菜。他们提高种植技术,有序的扩大种植面积,实现产业化经营和多元化发展,实行精细化管理,争取将蔬菜基地打造成标准蔬菜基地、精品蔬菜基地。蔬菜的种植给小镇带来了春天的惬意与惊喜。还有,不断延伸的宽阔的玉滨路与玉石路,宛如小镇张开的翅膀,迎接着四面八方的来客的脚步。还有那些在不停忙碌着的建筑工地,那是小镇人们在勾画和描绘着更美丽的画卷。小镇,在人们的智慧和勤劳的滋养下,以稳健的步伐,茁壮的成长着。

  时光在朝夕转换中前行,而虹桥小镇也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初到这里,村里的街道一下雨就泥泞满路,而今,村村都修上了水泥路。路好走了,农民种的蔬菜运出去了,他们的钱包也鼓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了。

  五一劳动节与友人一起走访小镇,我细细端详着这座小镇,读着它每一个空白处的未来与前景,浏览着每一条寻常巷陌里的生活内容,参观着高科技、智能化的安全卫士鸿通公司,和高速发展的合泰物流,突然有种感动冲击着我。原来,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才意识到,这里就是我安身生息的地方。这里的水是清甜的,这里的风是和暖的,这里的人是亲切的,我把对故乡的依恋与寄托投在了这里,投在了这个日渐成长起来的新的虹桥小镇上。热爱缘于了解,源于亲近。我喜欢这座给我扑面而来的亲近的小镇,不光在这里有我的家,我不仅在这里生活过,这里有我熟悉的乡亲,我在这里寻找到了幸福的灵感和内心的方向。从碧绿的田野中,从日渐发展铺满美丽画卷的建设中,我看到了故乡的影子。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张九龄的诗是对故乡的思念,而我要用这切切之情表达我对故乡的热爱。小镇用他那博大的胸怀容纳了我,小镇用他那善良勤劳的品行感染了我,让我有了温馨的家,让我的心安定如初。我不在是外乡人,这里有我的家园,我深深的爱上了这里,乃至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此心安处是吾乡”,故乡是什么?是归程,是依靠!而这个小镇恰恰是它能给予了我一份坚实的依靠,让我有一种心灵的归属感,并让我拥有着一份心灵的安定。我这棵被移植来的树,在这里汲取着阳光雨露,我的心已深深的扎根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

  心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园,此心安处,便是我的故乡!

此心安处散文5

  每一方山水都有自己独特的走势,依偎在这种地脉中长大的人也就有自己独特的秉赋。在同一方山水中孕育出来的人们除了血脉相连的亲情,一定还有许多剪不断的情。而这些情怀,只有远离故乡才有被检阅的机会。

  我在离故乡不远的小城里居住,我的存在,成了故乡的人从村庄通往城市的一个驿站,更或许是一个桥梁。无论是孩子上学、老人看病,还是借钱、购物、托人办事。因为有我,他们就觉得与这个城市的关系不至那么陌生。尽管有时我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因为他们一直对我寄予着的种种希望,有时,我就害怕自己对不住故乡的山水,所以一直保持手机昼夜开通的习惯。我曾在深夜的电话里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及时知道村庄失火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家里,与父老们一起面对着可怕的灾难。以至我对一些信息有了免疫的能力。陌生的号码打进来,早早的电话,深夜的电话,我保持着高度的敏感。那一定不是让我难过就要让我耗费精力的事情。

  就在今早,才睁开眼睛,想看看微信的经典图片或是文字。手机响了,一看是芳表姐的电话,心一下就收紧了。经验告诉我,一定是急事。她说四姐姐在医院昏迷不醒,我的心一下就悬到嗓子眼上,立刻起床赶到医院。看着神志恍惚的四姐姐,她不言不语,但手脚一直不肯停下来,有人靠近,她的眼里满是恐惧。我双手抱着她,安抚她,呼唤她,只应了一声,再无反应。她的喉结上下蠕动着,似有很多眼泪都咽下了。她只比我大一岁,而面孔却衰老得像个老人,单薄的身体一直挣扎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停顿过。排除颅内出血,排除有机磷中毒,住精神病院。四姐姐再一次住进她的牢里。

  在刚过去的这个星期,我一直处于不间断的忙碌状态。老家的邻居来医院生孩子,农村医保交了,但医院的网上没有。一个农民剖腹产,没有农村医疗,一头肥猪说没就没了。东跑西跑,终是帮她家解决了。又说,没钱,我送钱到医院。

  才回到家,又接到婶娘过世的消息,匆匆赶往老家送她老人家一程。顺道去看了耳聋的侄儿,看看他瘦如骨柴的妻子和三个幼小的孩子。都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一刻,又急忙赶往昆明去接母亲,大弟的小舅子结婚,作为亲家,我们千里之外也要赶去送情义。

  这些年,我习惯了。习惯了把自己当成一头耕牛,艰难地行走在故乡贫瘠的土地上。

  我知道我只是不小心成了游离在故乡怀抱的人。故乡的山水草木,故乡的亲人邻里,就成了我梦里别样的画卷。在男人们忙着寻根问底时,女人对于故乡的概念像一根水草,根基不稳地守望着故乡。当我在祖先的墓碑上看清自己的来路时,我却成了不能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即使后来我坚定地走向一座桥,我也必须不时地回望着那条路。

  在异乡的时间长了,就如寄生在某种植物身上的另一种植物,自然或是不自然地生长在一起。一旦有朝一日回到自己的故乡,匆匆几日,又逃离了故乡的怀抱。仿佛故乡只适合存在梦境里。

  可以割裂故乡的景物,而对于故乡的人,无论我梦着还是醒着,几个数字之后的铃声,再一辆从故乡通向城市的班车,我的全身就必须投进故乡的怀抱。

  明知道有些债从借出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它打了水漂,有些人明明就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而心中留存的那份情,却容不得我拒绝。我忍不住要伸出手去,不,我恨我不能长出千手。

  夫取笑我说,我不是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却要充当世界警察。也不是千手观音,救不了人间苦难,更不是玛莉娅、特雷莎修女。其实,我知道我是那么渺小,常在心力不足之间抱愧不止。而我却拒绝不了,忍受不得。

  在疲惫乏累的夜里,梦是一片沉睡的海平面。这时,我忘记了故乡的一切。我梦见清澈的小溪,静静地、轻轻地淙淙向前行走着。醒来,想起苏轼的那首词,“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不知道在明天,那片山水之间生存着的人,他们会给我喜讯还是悲伤。但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割舍我与故乡连接的那条线,即使在我闭上眼睛时,我成不了故乡山水的一部分,我的灵魂也一直行走在故乡的土地上。

此心安处散文6

  我也愿自己是一个没有面目的人,

  来此人世,亦不过是用一颗素净之心,去望清自己的本来面目,罢啦!

  ------- 题记

  走走停停,已经走进了上海暮春里,旧梦般的烟波之中去了。

  这里是上海的法租界,卢湾和徐汇交界之处,建筑古老,街道风情,到处充斥着浓郁的西洋小资的格调,使人忍不住一次次止步驻足,闭上眼,呼吸冥想,仰望天空,去感受老上海的一场支离破碎般悠长的梦。

  老洋房的一砖一瓦里都藏着风声鹤唳和优雅婉约,每条老街都娓娓诉说着温婉凄迷的故事,几条幽静的弄巷深处一幢幢房子皆红瓦粉墙,或尖或圆的屋顶,椭圆形的或乳白或墨绿的窗栊,透过铁艺的黑栅栏,可以看见浓青艳紫的花树如流动的海浪扑眼如帘,参天古树上的苔痕似皮肤里渗出的细密汗珠,又如老者脸上的瘢痕,都是岁月的风蚀陈染,夜刚袭来,一扇扇窗户映出温暖的淡橘色黄光,隐隐约约的飘荡着轻曼的琴声,这便是上海老街上最古老的梦幻了。

  然,那浓荫小道里皆是碧绿鲜红,各色花草奇珍亦是端然着,带着各自的妩媚,你只能缓慢踱步前行,仔细思量,方能够窥视其心意一二,是冷漠,是凌然,是风情万种,还是傲娇不惧,都只能在与之相遇且错肩的时刻,瞥一眼它用一种奇珍异兽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两相回望时,才诧异着自喃,仿佛悟出了一点天赐的玄机:

  “ 原来,那花花草草,天地万物生灵皆是出家之人,处处无家处处家。”

  正为着这一点的发现而洋洋自得自乐之时,那花影里 “ 咻 ” ,有一人影掠过,恍惚间看见那是另一个 “ 自我 ” ,刹那懵懂错愕,仰天长问:

  “ 那么,尘世里的这个 “ 我 ” 呢?”

  是啊?我是谁呢?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哪里是我的家?

  在这三千红尘自苦里,是谁给自己的 “ 苦 ” ,又且在何处安放着一个 “ 我 ” ?

  此时刻的你,神色凝重如夜色,有种迷途不知归处的苍茫,你叹:

  “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可是,在这人世之上能够做到真真假假却如如不动者,除却这千年古树和老巷,还能有谁呢?

  于是,恍然明白了,要真正做到人与自然的相看两不厌,比起那生灵万物的宽容仁厚,我也只能是甘拜下风,以裘千仞金沙掌的手法自摧心肺,一口鲜血溅满地。

  一样的天地,不一样的心境,它们已经修得千年万年身,在断壁颓垣里,都是深厚。

  懂得了也只有在岁月之前,众生才是平等的,所有的人与物,所有的生灵,都不过是浩瀚烟尘里一个关于 “ 物 ” 的生命体,一岁与一千岁之间,似乎并无区别。

  这时候想起来那句似是而非的偈,多了一丝的顿悟:

  以物物物,

  则物可物。

  以物物非物,

  则物非物。

  物不得名之功,

  名不得物之实。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果真如此,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站在人行道上,看蝼蚁匐地般匆匆的车辆人流,形形色色的光怪陆离,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样,都只不过是在文明跑道之上,那个逐流着的其中一份子,如空气,如水,如烟尘花草鸟兽,如栖息在梧桐枝头的一只没有名姓的雀鸟!

  也如此刻这街道里,扑簌成迷的老故事。

  都是那随波逐流的浮萍,或跌跌撞撞,或游戏人生,也或决绝的义无反顾着,只飞身如水藻,以头去触礁石,撞破者飞散成沫,撞赢者平步青云。

  然,那样的游姿均带着一份悲怆的壮阔和伤痛,是人是物,是鸟是兽,是玫瑰是牡丹,是芦花是芒草,并无二致,也并无奈何。

  而我,也不过是壮士断腕一样的浪人身世,如此,也只是如此吧!

  一路行径许久,步子慢慢的落,只听着风吹树梢的声音,雨打窗棂的声音,穿耳而过,小巷里极静了,听得到花的叹息,我的眼睛不肯离开,只身浸润在烟雨里,叹息那高耸入云,枝枝向天的梧桐,叹他如此伟岸高洁,剥落的斑斑点点的青白色树皮仿佛是湘妃竹上斑斓的眼滴,他亦然是沉默了太久吧?似乎,也并不想着,在诉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了。

  也许,那样良久的凝视伫立,也不过是想等待一个与之赏心悦目的人错肩之时,彼此深情凝望之后,然后互道一声 “ 晚安 ” ,也就够了。

  那是一颗千年菩提心。

  “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出家容易出世难,又有几人能做到?

  不过是自解又自缠,罢了吧!

  要知道,即便是僧者,即使是那花,那草,那木,走的也一样是红尘的路,那么,在这人世间,既来之,则安之,用一颗修行之心,只当作 “ 此心安处是吾乡 ” 吧!

  或者,那本就是我,本来的面目吧。

此心安处散文7

  厂区宿舍外是条宽宽的马路,往上走几十米,一条小街与马路搭成丁字。这个丁字路口在夜幕降临时,便会摆上各式摊点,卖水果的、手机贴膜的、流动服装摊、烧烤……一时间热闹起来,站在宿舍外的阳台上,能看到那边的人群熙熙攘攘。

  颇为恼人的,是卖水果的叫卖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今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柚子,柚子,五块钱一个……”“柚子,柚子,很甜很甜,五块钱一个……”几个录音喇叭还在亢奋地叫喊着,此起彼伏。习惯安静的我,奇怪怎么无人投诉?好在我并不常住,心疼我家先生,常年如一曰生活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

  多年来,先生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在异乡生活,不曾听到他抱怨生活,也不曾听他说哪些不适。倒是我,每次来到他一人独居的“狗窝”,悲从中来,不免会说:“你这日子过得可怜,找个人帮忙打理下,厨房阿姨也行,其它人我也不介意。”他却说:“我觉得蛮好。”呵呵。或许他觉得我说的并不是真心,我想我未必就是真心了?

  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尤其象先生这种不善言谈的人,更是如履薄冰。和孩子们在家里日子,大多在关注孩子们的生活、成绩,先生也不跟我谈生意的事,我基本上衣食无忧,从来不会想到他的处境。我是个没良心的人,我乐在安逸的生活中,不大理会他的辛苦,还时不时发点小脾气,而每次身临他的工作环境,我才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会心疼他好一阵子。但一回到舒适的家中,很快又投入到孩子们的生活和一个人的孤独,似乎又与他的生活断开了,忘了他的艰难,时不时嘱咐他不准这样,不准那样。

  先生已经酣然入睡。突然想起苏轼的《定风波》中柔奴说:“此心安处是吾乡”。简单的陋室,他乡的繁华,已经在先生的梦中……

此心安处散文8

  漫长的四季,踱了多少尘迹,才抵达心中的芳草地。

  一抹暖阳照进影子里,想要揭穿隐藏在睫毛下的秘密。一阵清风徐来,想要重温一下亲切的回忆,重游故地,心海翻腾,你本是尘土,终要归于尘土,当风吹散全部浮云,留在故里的是否依旧是如初的你。

  踏上南去的列车,心里装满青春的梦,耀眼的花环伴着诱人的芳香,吸引着你去前行。一起努力,不离不弃这是标谤爱的含义,真实是可怕的,所以就容易轻信美好的虚假,以为都是天堂,脚下踩着炼狱,是不是都要经历一次才能明白什么叫做碰壁。一个日子装在一碗岁月里,已淘不出清澈的你,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如今你又在哪里?省略所有的故事,写下所有的诗篇,唯独不能省略的还是那段有你在的奇迹。

  叛逆是青春的代名词,多好,那么美,却不知道有一种任性是更为深刻的浪费。那时睡过露天地;夏天的夜晚在出租屋房顶和一帮民工唱歌,那天同学聚会,你喝的烂醉,差点没有掉下去,后来每每想起都唏嘘不已,命大;没钱的时候借老乡的钱度日。。。。。。 还有如寄生虫一样生活的好多次逃避,想到这些,心里都在笑自己,傻的够可以,谁让我们都正值那般可以挥霍的年纪。

  你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回来这是你最后的话语,我是一个被你宠坏的孩子,虽已事隔多年,但那句话还是如此犹新,想起你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模样,一副训导的样子,认真的让人疼惜。如今,我走远了,就不回来了,我寻找了那么多地方,才发现有个安逸住在故里,那是你我分歧的初发地,你注定是个浪子,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路走来,收获那么多的美景,却无处安放在你一颗漂泊的心里。谁都会有意外,但这次不是你给我的惊喜,忧伤里的泪是天空下的雨;谁都会有错过,但这次不是你给我的机会,一种注定的局早在最初就上演悲剧。颠沛流离的生活里充满着排斥的味道,或许这才配的上你孤傲的心。越是排斥越是要立地,不是成佛而是成就自己。

  还有的那点回忆只有在故乡的底线里才渐渐浮现出原状,是呵,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乡里的土还是那样,黄的不是黑的;家里的老房子还是那样,泥土砌的墙,青瓦伴着红砖块,像是在提示这里经历过一个年代的变迁,叫八十年代的洗礼;一排排破窑洞现在以更谦虚的姿态展列,宣告着革命的胜利,以父辈荣耀之趋,以煤城塑造之身,这么真实的存在,像是在提醒这就是历史最深刻的意义。

  隔壁的老邻居还会想起过往的痕迹,每一句话都会触及泪滴,每个皱纹里都是经岁月消磨后踱过的沼泽地里面的泥,一提起呵,就沉的不见底。是的,如果还活着,你还会不会来看看故乡里的天和地,现在天很蓝,地也很肥,只是没有水里的鱼和洁白的云,想着老去的场景,也会像隔壁的老邻居,嘴角会浮出不经意的笑意,不会问你打哪来?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终归要回来看看这里,因为这里安放着灵魂里的土,心安处的屯。

  山林迟老死,萍梗形无迹;万里梦觉醒,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散文9

  景和三十七年,帝薨。

  长生元年,女帝登基。

  杳杳飞花,重重宫阙。御笔轻点,国相姜南,姜氏一门荣华;太傅苏陌,苏氏一族显赫。

  暮色四合,宫苑冷清。红衣女子凭栏临风,俯视皇城,烟火繁华。官场沉浮,亦荣亦枯,一朝功成名达,富贵荣华,却不愿放过自己,深宫幽庭,妄自执迷。

  琴声弹起,散落天际。

  她这半生,不曾赏过东都霞色,不曾听过大漠雁鸣,不曾踏月而歌,不曾描眉如画。

  昔日少年,曾许诺,风月缱绻,相携天涯。怎奈何,今朝却,分道而行。

  这些年,她甘愿为囚,眷恋荣华;这些年,他踏遍*万里,信马由缰。

  梦里烟华,偏居一隅

  我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旁人都唤我江南,那我便是“江南”罢。我如今生活在桃花镇,在我来到这儿之前的许多事情,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一无所知。

  这个小镇很美,处处种了桃花,而我就住在北郊,桃花的深处。

  我很喜欢坐在桃树上,抱着我的琴(乡人们说,我一来到这儿,身边就带着它),一年四季都喜欢。

  春日里,桃花开得妖冶,大朵大朵地绽放着,就像红色的霞云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带着盛世的繁华与无尽的悲伤。我坐在树枝上,将这一切默默看着,而后谱成一首芳华。

  夏日里,桃叶密密麻麻,树上结满了粉嫩的桃子,一个个足有拳头那般大,上一季的酝酿,这一季的收获。我坐在树枝上,将这一切默默看着,也摘几个桃子送给口渴的路人,谱成一首不言。

  秋日里,叶儿随着风打转儿,悠悠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就这样转过了一个春夏。待叶儿落尽,秋风渐息,我坐在桃树上,将这一切默默看着,而后谱一曲肃杀。

  冬日里,雪花纷纷扬扬,皑皑的白雪是是桃树的冬衣,纯洁而无暇,日光下熠熠生辉。我坐在树枝上将这一切默默看着,谱成一曲刹那。

  刹那间,已是四季轮回,昔日芳华不再,默默无言,便是肃杀,刹那之间,又是芳华。

  而今,正是三月,芙蓉城的雨细密如织,桃花镇的桃花早早地便开了,我自花期而至的那一日起,便日日抚琴。

  桃林里只住着我一人,我又喜欢宿在树上,日日与清风明月,灼灼桃花作伴。

  偶有过路的行人,琴声所引,七弯八绕的便进了我这儿,遥遥望着远方,疲惫而放松,目光延顺的方向,其名为“故乡”。彼时,我总爱望着他们的眼睛,那目光中流露的情绪叫人悲伤又欣喜。我不知道自己的故乡,桃花镇无法带给我那种难以言说的那种感觉,每一次抚琴,心中多是难以自抑的怅惘,偏又不知,怅何?惘何?

  身世哉?故乡哉?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琴有灵,抚琴者的情绪化作指尖的宫商,绕着琴身,漫向天际,袅袅不息。

  被引入桃林的多半是羁旅之客,也有二三受伤的江湖游侠,一身是血,我只得将他们挪到自己的草堂,拜托林外的人们买几副草药,以桃花的露水煎服,生死由天。

  我依旧是抚着琴,在日月升沉中,在花的开落中,迎来他们,送走他们。

  可近日,夜中总是难眠,从无噩梦的我竟夜夜困于梦境。

  隆冬时节,一人白发墨裳煮雪煨酒,自斟自饮,目光浅浅,看一树一树的桃花刹那间开放,刹那间凋落,兀自欣赏,不悲不喜。

  红衣如火的女子执剑而立,凛然如冰霜的剑气划破苍穹,一抹白虹。

  带有几分疏朗的花枝纷纷落下,一地狼藉,白雪覆盖的地上却现出殷殷血迹,是花的泪还是树的血?

  转瞬之间,大地一片血红,宛如人间炼狱,好似经历过大战。而那踏在花枝之上,执剑的女子突然化作流光,转瞬间便逝去。

  落花风里,静坐的那人依旧静坐,看不清眉目,只是那微晃的酒壶,泼洒出的那一滴珍酿,是他的怜惜么?

  每每惊醒,枕巾微湿。夜风透过窗棂徐徐吹来,携着一律怅惘,风干了泪痕,抚平未眠人的伤痛。

  花看半开,赌书泼茶

  这一夜,明月姣姣,繁星点点。突兀地,青石冷桥上传来马蹄声悄悄,惹乱飞鸟。

  莲步轻移,轻轻推开屋门,一人白发墨裳,执扇纵马。

  彼时,如墨的夜色里,你的眼前站着这样一个人,白发若雪,一袭墨裳,一柄折扇,一支玉箫,身侧是温驯的青骢马。

  他的眼睛宛若深沉的苍穹,映着明月,映着星光,映着你。

  断了琴弦,断了心跳,断了浮生,置身虚渺;心如三月,心如荒草,心如泥沼,红尘颠倒。

  仿佛一个梦,一春一春的花季,一秋一秋的岁月,一呼一吸间,是一步一步的遥远,那人踏破软红千丈,长路萧萧,纵马而来,只为这一刻,这一眼的风华绝代,这一眼的前世今生。

  缘起,咫尺;缘灭,天涯。

  苔痕苍苍,夜深露重,月上纱窗,树影婆娑,灯火烟霭处,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公子缓缓向前,躬身施礼,他说,烟雨江南,幽梦一帘,那一抹琴音袅袅,竟入了他的梦,乱了他的心。

  我浅笑不语,将滑落眉边的青丝撩起,望着庭树苍苍。

  公子说,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琴声零落,弹琴人的灵魂飘荡在斜阳古道的渡口,悠悠望着远方。

  公子说,风鬟三五,江南无路,他愿驾着小舟一叶,越过迢迢难度的沧海,逶迤而来,与我放舟散发,行遍天涯。

  公子说,一箫一马,赏过千里烟霞,万里飞沙,却不及一琴一纱,十里桃花,黛瓦蜿蜒的小桥流水。

  公子说,烟雨红尘,百代沧桑,富贵荣华,功名天下不过一盏清茶,且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公子说,烟柳画桥,朱亭小楼,青石向晚,我是江南画卷里最点睛的一笔,青山隐隐水迢迢。

  月光在中宵洒下一片清凉,泪水早已湿了眼眶。你的眉色清浅,波光流转,清逸,静华。

  其实,你的马蹄哒哒,早已踏破长亭短亭繁华;你的眉目如画,早已乱了我的斑驳半生;你的温柔细语,早已散了红尘纷扰,心事忧伤。

  其实,桃花灼灼,染尽烟霞,不及你的笑意浅浅。

  其实,心如荒颜的城,在你打马而过的那一刹,便为你割地称臣。

  其实,你就是我的江南,恋你白发墨裳,绝代芳华。

  年华如诗,流光清浅,你是我前世今生,最美的一曲,袅娜在烟雨江南,爱如朱砂,音落成花。

  我们相守在江南,赌书泼茶,访山赏花。公子无双,剑舞飞花,伴和我的一曲肃杀;水袖飞扬,浅吟低唱,在箫声的温婉悠长里。若风月怠倦,便驾长舟,煮沸江雪,与烟雨对酌。

  陌上花开,春归缓缓,诗酒年华,浮世清欢。

  江河萧萧,身向榆关

  芙蓉镇的雨下了停,停了下,整整一季,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彼时,我不知,公子不知,世人不知。

  那个曾困扰我许久的梦并未曾离去,一日一日,一夜一夜的折磨着我。梦中白发墨裳的他冷漠无情,梦中我的桃花凋落一地,梦中红衣女子的决绝离去......

  当边城被破,烽火便烧进了中原,百姓*,纷纷涌向京都。而这安详宁和的芙蓉城因了地理位置的险要,成了敌军进取中原,攻占京都的必经之路。

  城中百姓惶惶,大户人家早已变卖了家产,前往京都;商铺也都冷冷清清,早早地便打了烊;城中的守卫一班又一班,持枪披甲,闯入民居,搜捕内线,却是一番破坏。

  芙蓉城的桃花不谙世事,依旧灼灼开着。

  公子收拾了行囊,放下玉萧折扇,披上战甲,手执长枪,赴那一场烽火战事。

  我亦收起古琴,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缝制冬衣,为他,为守疆卫土的将士们。

  山水一程,风雪一更,凛冽的北风不懂柔情,不解风月。

  茫茫旷野,西风大漠,红尘千帐灯,寒月悲笳,公子在战场上厮杀,这乱世烽火,狼烟四起铭刻着风雨飘摇的*。

  千里迢迢,传来急报!城破!

  城里的妇孺们哀嚎着、哭喊着、叫骂着,恨这凶猛敌军,恨这战火连绵,恨这苍生造化!

  生死茫茫,血染黄沙的枯骨散落天涯,无人拾其回家。

  这几日,夜夜噩梦,原本开得热烈的桃花仿佛一夜之间凋落,散落一地,如一地鲜血,像极了梦中的情景,只是少了那么一分杀戮,更多的是悲戚,哀伤。

  芙蓉城的雨渐渐地停了,人们换上素缟,唱着殇歌,一座城响彻着哭声,愿那些漂泊的灵魂得以归家。

  寒烟微乱,我不愿再等。暖黄的烛光,不知剪了几晚;点在门前的灯,不知亮了多久;含泪的信笺,不知写了多少。我不愿再等了,不想再等来城破的噩耗,不想再看到萧条的街市,不要再听悲恸的殇歌了。

  脱下红装,剪下长发,穿着皮甲,紧握着手中的剑,奔赴有他的地方,为情,为义,我无怨无悔。

  一路北行,沿途的城镇静得可怕。行经之处,皆是白骨,枯树上栖着成群的乌鸦,声响惊动,哗啦啦地飞起,落下几只凌乱的羽毛。

  山河在此时沉寂,战火绵延。再无烂然成锦,葳葳蕤蕤的盛世桃花;再无春花秋月、夏蝉冬雪的琴音袅袅;再无轻舟逐浪,煮酒烹茶的清浅时光。

  一路行,一路风雪;一路风雪,一路行。

  执枪血战,携手终老

  天光乍亮,号角吹响,旌旗蔽日,浩浩荡荡的军队向前行进,

  高唱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公子执枪立马,冲锋在前,黄沙卷起他的衣袂飘飘,歃血飞沙,策马疆场,气贯长虹,宛若地狱修罗。

  敌军来势汹汹,冲乱我军阵型,欲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我军将士奋勇争先,浴血奋战,对敌军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我挥起手中的长剑,不畏血腥,不惧杀戮,抛却生死,用力的砍向敌人。

  原来,我不仅会弹琴,还会剑术。

  眼前是一片刀光剑影,却突然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冲破脑袋,带着一股强大的血气,喷涌而出。

  一会儿置身于杨柳花间,执一卷诗词,闲闲翻阅;一会儿身处战场,羽扇遥指千军阵,一会儿斜倚阑干,细雨飘飘,临风而立;一会儿残阳如血,立于巍巍城楼,焚香抚琴......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我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些片段时,眼前却一片血色模糊。

  所有的一切在眼前消失,恍若置身黑暗,无光无影,一片虚无。

  我在黑夜里前行,独自一人,走走停停。

  前方似有什么声音呼唤着我,轻软温润的话语如同春风过境,缥缈空灵。

  可是为何,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似乎缺失了一块什么?

  我不再前行,缓缓蹲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回忆。

  我看到灼灼桃花,白发墨裳的公子打马而过。

  我看到小桥流水,白发墨裳的公子驾舟而来。

  我看到月斜西厢,白发墨裳的公子剑舞飞花。

  我看到长枪破甲,白发墨裳的公子纵横疆场。

  我看到血染大地,白发墨裳的公子自斟自饮。

  我看到月落日升,我看到云树绕堤沙,我看到烟雨危楼的江南。

  我缓缓睁开双眼,是我在江南栖居的那间草堂。

  窗外,公子坐在花影垂垂里,一壶酒,与绵绵花开对酌,说不尽的风华绝代。

  诸般开落,诸般离合。

  流落江南前,我是当朝国相,唯一的女相;他是当朝太傅,太子之师。

  我玩弄着权术,谋天逆命,极尽疏狂;权术玩弄着我,黑白颠倒,天下难饶。

  机关算尽,终是败给了权术。贬谪流放,驿站被刺,流落江南。

  彼时,京城飞花似雪,他本该斗酒纵马,赏花填词,却苦苦寻我至此。

  我已负了当年诺言,又误韶华七年,而今,又怎能再辜负这一汪深情?

  荣华也罢,富贵也罢,不过尘土黄沙,又怎敌他的眉目如画?

  *已定,盛世繁华,正可赏流光夜雪,清风明月,碧瓦飞甍。

  一箫一马,一琴一纱,倾世桃花,咫尺天涯。

  我盈盈起身,走至他的面前,眸光温柔,巧笑嫣然:“春深似海,桃花静美,君可愿过春风十里,看珠帘暮卷,六角朱亭,行遍江南?”

此心安处散文10

  有人说:苏轼有这样一种魔力,凡是愿意走近他的人,不管是谁,无一例外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所以,我一直不敢轻易谈苏轼,因为我知道从他成名到现在近千年的时间里,一定有很多汪洋浩博的大师们是他的粉丝,在他们洪钟大吕的评论苏轼言辞中,平凡浅薄如我,一支拙笔无论如何也不敢跻身其中去描绘,去对苏子妄论,更何况评论苏东坡的文章已经毫不吝啬将所能想象到的赞美之词给予了他,才疏学浅如我,更容易陷入“班门弄斧”的尴尬。可是做了十几载的中学语文老师,每每讲到《赤壁赋》时,总是会布置学生写“苏轼印象”,而自己总不下水一次,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鼓足勇气,姑妄评之吧。

  那一年,初读《念奴娇?赤壁怀古》一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就使我彻底被震撼,震撼于他的天纵奇才。

  心智未熟如我,实在难以想象,该是一支怎样的如椽巨笔,方能驱浩瀚*,千古英雄入尺寸宣纸间,而毫无违和之感;该是一种怎样的恢廓胸怀,方能驭浩瀚*,千古英雄在尺寸宣纸间又铺陈出一个时越古今,地跨万里的雄浑意境。

  更不用说徜徉其中,儒雅风流的周瑜,华发早生的苏子,一个建盖世奇功,一个抒千古旷达情,无论哪一个对梦想之焰正炽年龄的我都是一种诱惑。

  所以在那个需要偶像的年龄,被俘获的轻而易主,也是心甘情愿。孔子在齐闻《韶》,而三月不知肉味,我因读《念奴娇?赤壁怀古》也落得个三月不知肉味的下场,当然境地与孔子不同。

  读《念奴娇?赤壁怀古》后,老师课堂里关于苏轼的介绍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迫切的想了解更多的关于苏轼的知识,于是决定买一本《宋史》,只为读读里面的《苏轼传》,可是我找遍了一个农村孩子所能找的范围内的大大小小书店,也没能找到《宋史》。正当失望之际,机缘巧合,在一个专卖盗版书的小书摊上翻看余秋雨先生的《山居笔记》,无意发现《东坡突围》一文,立即花10元钱买下此书。书费加为了买书而多次往返县城车费,就是我一学期的菜钱,记得那时一顿菜费为二角钱。这样的“三月不知肉味”有辱斯文否?

  据苏轼同时代的人考证,苏轼涉及词的创作约在三十七岁左右,有很多词人走在他的前头,并且毕生务词,可是半路出家的苏轼,只是业余作词,就别有一番洞天, 使词意与词境都上了一个档次,最终使宋词有了和唐诗比肩的底气。才高如此,不被震撼就是不合常理了。

  余秋雨先生的《东坡突围》我一口气读了三遍,也许会令余秋雨遗憾吧,我越读越丢失了文章里面属于作者自己的文字,只剩下苏轼和黄州结缘的因由。

  此后在学习《赤壁赋》时,文字之美已不再使我讶异了,因为真正了解了苏轼“乌台诗案”的始末后,理解了苏东坡在黄州的处境,再去读《赤壁赋》时只剩下钦佩,钦佩他的潇洒和旷达。

  所以,我至今想起学习《赤壁赋》的场景是,不记得我的语文老师给我讲授了什么,只记得在他声情并茂的诵读中,我泪流满面,同桌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正好老师读到“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我看向同桌破涕为笑。阴霾散尽,乾坤朗朗,只余“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一个春风得意的科场奇才,到谪居落寞的戴罪犯官,在人生巨大落差面前,苏轼没有悲叹是不可能的。可是呀,苏轼在经历了人生磨难和内心的痛苦挣扎后,面对万顷之茫然的浩浩江水,却想到曹操、周郎这样的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那么一己之荣辱穷达复何足悲叹!于是“沧海之一粟”“吾生之须臾”又有何哀?长江之无穷又有何羡?万物皆殊途而同归,“变与不变”“尽与不尽”只不过观察的角度不同罢了。那么汲汲于一时功名,念念于人生短促都不免过于迂腐了,何不共适于清风明月呢?

  自己做语文老师有十几年了,每每教授《赤壁赋》总有点近文情更怯的感觉,上此文之前,总想搜肠刮肚的阐述多点赋文里的深层次东西,让学生领悟的多些。可是真的教习此文时又不忍随意附会,怕自己一面之辞,误导了学生,从而是学生对如此千古绝唱的佳作会错了意。于是总是一半遗憾,一半歉意的教授此文的文法知识和艺术特色,而很少,甚至不去涉及文章的深层内涵。至于教学参考资料里面关于此文的评析,也都不敢苟同,总觉得那些俗成的评价还是表层的东西。

  突然就想起了林语堂先生在其《苏轼传》中说道:苏轼是一个天生的乐观派。是呀,豁达洒脱如此,也只剩敬佩之分了。

  《西清诗话》中记载王安石对苏轼评价说:“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是的,如果我们仅从这些中学语文课本上选文来走进苏轼,他确实是个后人难望其项背的奇才,可能只有发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叹。

  还好,因为苏轼在贬到惠州时所作的的《定风波》中写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中“此心安处是吾乡”一句,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喜欢上苏轼的原因。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文才,不是因为他的政绩,而是因为喜欢他的随遇而安。

  自古以来士大夫就害怕贬谪岭南,苏轼却能坦然面对,把岭南当作自己家乡。来到了惠州之后,他说: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惠州似乎成了他的乐土,一切苦乐祸福,无足留滞,豁然冰释。

  其实,如果你真的读完《宋史?苏轼传》,特别他被贬以后的生活状况,你会突然发现,这个伟人并不绝尘与苍生至上,一辈子的浮浮沉沉,给了苏轼接触各层人物的机会。苏是自云: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纵观苏轼写的诗词文章,不难发现在苏轼一生中身边总少不了朋友的陪伴,我觉得正是这些陪伴造就了一个豁达的苏轼,所以他才觉得“此心安处是吾乡” 。

  今天,翻读苏轼与其有人的交往的逸闻趣事,他就像你的邻家大爷,一生颠沛流离、阅尽人世艰辛,最后把这些都化成幽默风趣的笑谈,茶余饭后倚于树根墙角向你娓娓道来,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了解多了你会发现苏轼这样一个本该让人遥遥仰望的人物,却是那么亲切、那么活泼,似乎今天还活在我们的生活中,作为我们的朋友和邻居,与我们谈笑聊天,我们身边,处处还见他留给我们的影响,时时还在用着他留给我们的财富。这就是苏轼的境界,这也才是苏轼留给我们的真正价值。

  有人说:苏东坡,一个天纵的奇才,一个永恒的灵魂,一个上天对这个伟大民族的珍贵礼物。作为一个天纵的奇才,我们当然该发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叹;可是作为一个永恒的灵魂,千年来我们迷恋他的正是“此心安处是吾乡”的人生境界,及这种人生境界所演化出的那一份亲切和自然,纯真与随性。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忘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