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爱散文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三,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包含着特殊的意义。今天是她,一个不是自己恋人的恋人的生日。

梦中的爱散文

  ——题记

  深秋,夜凉如冰。独自漂泊在他乡的我,满腹心事,难以入寐。心绪烦乱中,随手拈一张白天买来的报纸,伴着幽幽孤灯,一目三行心不在焉地读着。当读到一段关于人生的箴言时,我心为之一颤,感触颇多。箴言写道:一个人,如果同时失去了对亲情的爱,对朋友的爱与恋人的爱,那么即使他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死了——此言虽有些刻薄,但说的不错。爱人者是崇高的。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最为神圣的情感“爱”,那么,与其他动物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差别,或者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可就在这简单的思考中,我骤然察觉:这段话中所阐释的“活死人”不正是自己吗?

  五年来,因疾病导致的命运巨变,使我在现实社会中失去了同胞手足对我的关爱的同时,昔日的朋友也随之逐渐疏远淡去。世界遗弃了我,我也同步抛弃了整个世界。只有她,于2010年冬季那个北风狂吼、飞雪漫天的夜晚,突然走进我的世界、闯入我的心扉,仿佛为我带来了一个明媚崭新的春天。——但在今日,在这个冷风飒飒的晚秋,我终于幡然醒悟:她并不爱我,是自己误解了她的心机。——但,不论怎样,她还是为我缓解过那犹如孤立于绝崖仞壁般的无助孤独。也曾用她那徐徐如清风般的温柔为我的心灵疗伤、慰籍。她曾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一盏烁烁明灯,她是我在无际的冰冷世界战栗时上帝为我燃起的一团熊熊火焰。

  她,已经离开我很久了。2011年6月14日夜彼此的一见,是两人间的最后诀别。其实,我早就知晓她是不爱我的。爱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尴尬的是,她却从未对我讲过哪怕一句的真话,吐露一点点诚挚的心声。而对爱热切向往、被寂寞吓怕了的我,却一再苦心地弥补修缮这段像雾又像风的情爱的各种漏洞,试图涂抹覆盖往昔岁月遗留下的那些斑斑伤痕。可是,最终徒劳无功。——她走了,于是爱的明灯熄了,情的火焰灭了。

  我的世界又回到了漫无边际的冬季,我便也如同报纸小格子内那段精短伤感哲言所描写的一样:成了一个死人。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三,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但我不会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于是,遂回忆起昔日两人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旖旎缤纷的日子,那些灿烂简单的欢笑,那美丽曼妙的情素——记忆中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可是如今却俨然已无法挽回。

  品着刚刚读到的箴言,思念着记忆中的她,怅然若失的我伴着心痛、牵挂、孤寂,关掉了房间床头的灯光,在黑暗中猜测她今年的生日是怎样度过的。是与自己的家人在温馨中平淡过去,还是与自己新近结交的恋人在浓情间欢度?她怀有一个梦想,是希望自己再过生日的时候去香格里拉大酒店欢庆的。不知道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在2011年这一季实现了没有。

  忽然,正在半梦半醒间脑海翻腾的我,看到房间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她正向我款款踱来。一霎,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而失真了,我和她,若置身于一处被浓稠雾岚弥漫的灵域之地。即将发生的,是一些没有下限的未可知的幻象。

  我和她,被一层淡淡的蓝色烟雾阻隔着。

  我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与激动,想说:祝你生日快乐。——可是我的嗓子似乎被卡住了,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于是,我努力想摆脱眼下这个窘况,却无半点的功效。

  她此刻端庄纯净地就如一幅水墨丹青的《淑女图》,静若处子,深情地凝望着我。突然她拉住我的手,朱唇轻启,但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和表达的内容。但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说:这个生日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明白吗,我从未走远。因为我清楚,我一直都是活在你的心里的,是吗?

  于是,我想,该要送她一份生日礼物的。为她唱首歌吧。

  随着我的想法刚从思海内一经迸出,奇迹便发生了。我和她在一起的这处空间,这个我当下临时休息的宾馆房间变成了一间音乐茶座。并且其内只有我们两个人,及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的画面,而无旁人打扰。这简直太玄妙了,太神奇了。难道是上帝的恩赐吗?也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我之所想,也只有他才能够满足我目前的愿望。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用那金指环来做证……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

  我融情至深,怀满心力地为她演唱着这首《为你钟情》。唱到令自己心醉,唱到让自己心碎。直到两行遏止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滂沱,我才仰颚凝望坐于对面的她——

  她纤细的小手依然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泪水已然噙满了她情感波动的明眸——闪烁着爱的光辉。这是曾经一个场景的今日再现,是去年冬季我和她初次约会时,那温暖的值得永生回味的一幕。

  大约动情的时刻都是短瞬的。一刹,她便又恢复到我们分手前的`模样。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眯着眼睛,舒眉莞尔,平静的一笑,还是那样的娴静温婉。淡然的背后,大概是一些令人难以琢磨的内涵吧。但是,我被眼前她迷人的微笑倾倒了。——是的,我告诉自己:无论她此时那宛若面向阳光的迎春花般醉人笑靥是发自肺腑的由衷,还是虚情假意的敷衍,都是比哭好一些的。生日不需要眼泪,重逢也不。

  不需要眼泪陪衬的生日是应该有一件小巧的礼物做为点缀的。送她一枚戒指吧,就像《为你钟情》中的歌词所写的那样:用那小金指环来做证——

  戒指是必须送的。不必苛求它的外型和质地,我想,无论是钻的,金或银,甚至铜或铁的材质——只要它是戒指,便是爱的证明,就是爱的信物。——莫非我还爱她吗?

  正思忖着,她却猝不及防地松开刚刚还紧紧攥着我的手的小手,起身,欲离去。

  我明白,这一次的相聚已经接近尾端了。倏然,内心忽然拢集万千句的话语想与她讲,与她述。想告诉她:知道为什么我要离家颠沛流浪吗?——是为在居无定所的流离中,忘记她,亦忘记自己。知道吗,母亲罹患了小脑萎缩这种无药可医的病症,我即要返乡回到暂别月余的故里。——我担心回到家乡会重拾曾经的回忆,身心俱疲的我,已是难堪情感的重负……可是,就于这个她的生日的金秋之夜,她的魂魄又猝然出现在我脆弱的失落世界里。——我是怎么了?难道还在对她抱有幻想,依依不舍吗?

  但是,目前我是有口难岂,怀言难述的。纵是心藏千言万语也是不能向她倾吐。这是一个无声的约会,除去相隔于彼此间的袅袅雾霭好像是蓝色的轻烟,其他均由一片黑白所组合。她也是黑白的,大概我同之亦然。

  忽觉一股冷风袭来。吹散了幽蓝的淡雾,吹乱了我欲吐心声的思绪。下雪了。这还不是降雪的季节,却下雪了。突然骤降的雪花在她和我头顶上方纷纷洒洒地飘然而落,像一群活泼的白玉洁净的宁馨儿。透过雪雾,我仔细地端详着她——陌生的面孔,冰冷的眼神,和随即便决绝转身的背影——她走了。

  我呆怔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更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一句话都不说、不留便毅然地离去。我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和雪花簌簌落地的声响,只是看到她影影绰绰的背影渐渐消失模糊在氤氲的雪雾中——不留丝毫痕迹,仿佛未曾来过这里。

  突然,那些在空间交织舞动的雪花不再是雪儿了。它们化为一个一个被注满爱与恨,恨与爱,血与泪,泪与血的文字。它们是我先前曾写的那些蹩脚文章化为细碎纸屑后残存的魂魄。——文章的魂魄目送着她的魂魄,在眼下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我茫然无措地站在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在冷风中颤抖。

  一个冷战,把我惊醒。自己躺在床上,头下是一个湿嗒嗒的枕头,先前身上覆着的棉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落到了地上。原来,这只是一场因周身寒冷而产生的梦到雪的梦。一场梦中的爱恨,一场虚无的血泪。

  窗外一轮如船的月牙,正静静地泊于西南的天际。晚秋的劲风裹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打在床前窗子的玻璃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啪啪声。月上西南,叶打窗棂,天要破晓了,黎明就在眼前。

  两颗滚烫的泪珠缓缓溢眶而出。我欣慰地笑了——我并非是一个冷漠麻木的“活死人”,我还活着,情感还活着。至少在那些神秘的,近乎被魑魅魍魉萦绕的荒诞梦中,我依然爱着她,那个不是恋人的恋人。为爱悲悯而垂泪,为情感伤而动容。——处身于现实社会人际关系淡漠的荒原中的我,在内心深处永远蛰伏隐匿着一片被爱充盈溢满的绿洲。

  我的爱,在梦里。或许,人生的幸福与快乐大多都是只有在子夜的妙梦中方可若昙花一样地绽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