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三则散文

  (一)龟和鳖

趣事散文

  被老非称作绿苔龟的巴西龟死掉了,我看的时候它五体伸展,颇像是耍赖睡着状,可是仍凭你手指怎么捻弄它,它都“假”死到底了。我用青柚香味的皂粉把绿苔龟的“巢穴”刷干净,盆底还是残存着几丝绿色,就像和盆子长在了一起。我把盆子放在石板下,没等它熟悉了另一个着落点,装修工人就把它要去盛石膏粉了。想来绿色该是不会有了吧,那绿苔龟残存的印记就会一干二净,妹妹回来会不会记起它然后惋惜呢?老非建议我写篇《祭绿苔龟》,可是我不爱它,所以不写,不然太对不起彼此。

  午睡并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神游,听到窗外的噪杂,是爸爸回来了。

  “呀,它们是不一样的吧。”有装修工人在惊讶。

  “不一样,这个是乌龟,这个是老鳖。”爸爸应答着。

  “别碰,别碰,这个很厉害的,之前我碰它它脖子都能伸到这里来,嘴里都出血的。”

  “我就想看看它的壳有多硬。”

  “这种的壳不是很硬的,这个硬。”

  等人声消散了,我看到的已经是各归各位的龟和鳖了。龟龟很机灵,听到靠近的脚步就紧忙把脑袋缩到壳里,警惕得很,等人走远,它就又伸出脑袋探寻出路了。我看到它两颊的绯红,还是巴西龟。

  相比在盆里的龟龟,瓮里的老鳖倒是很老实,我丝毫看不出它回头咬人的生猛,我拿了根细长的木条伸到水里,试探它的壳的硬度,再伸到它的脑袋上,可是它丝毫不动弹,试探和挑衅得不到回应总是无趣的,只好作罢。

  老非写过《同种不同命》讲的是龟和鳖,可是他那完全是个人杜撰,而现在我俨然是看着它们一起到来,定是不可能一起离开,现实版的同种不同命,会由现实的观赏和口腹来实践了。

  (二)猫猫

  我不喜猫猫,偶尔是讨厌的。猫猫身上的质素,粘人、献媚、讨喜等等,无一不是我排斥的。可是妹妹喜欢,所以我一回到家看到一只黑灰间色的小花猫一点都不奇怪。家里养过很多猫猫,这只最像猫,是好猫。依旧粘人。

  此猫猫的粘人都是带着冷酷的,很赞。谁人的'脚步移动它就悄悄跟随了,眼睛扫射,随时发起攻击,身姿躲闪,毛发竖起,等袭击的瞬间则全身直立,前爪扑起,整个像小baby张开双手搂住妈妈腿的姿势,很不幸被它袭击了N次,庆幸的是它的利爪并没有在裸着的小腿上留下痕迹。我也就全然不在意它的突然袭击了。可是猫猫不肯善罢甘休,总是时不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搞得很滑稽。它自有它的乐趣和庄严感吧,只是这种游戏让我想起堂吉诃德。猫猫的行为是值得尊重的。

  天气太热,爸爸妈妈都在门口乘凉,我端了一盆土豆茄子放在石台上刮皮儿,猫猫一旁自己玩耍,东听听西瞅瞅,也就盯着我不动了,那是紧急警备的状态。我不理它,把盆子往里端了,免得它突然袭击。可是它却爬上台阶轻巧地站在石台上嗅了嗅一盆菜蔬,然后抬起眼睛瞪瞪我,我专心刮皮儿不去管它,它竟伸出一只小爪子抻抻量量地要踩在我的手上,我瞪它一眼,它就把小爪子缩回去了。看来猫猫是对所有活动的有动静的事物感兴趣的。

  猫猫粘的不是人,它粘的是生机。

  (三)木屑

  家里装修会堆积出很多无用的木屑来,妈妈知道前街上的一个奶奶家里有专门燃木屑的炉子,就和她讲了一声。那个奶奶我是熟识的,从年轻的故事到老年的境况,满满的沧桑。她颤颤巍巍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她脸上浮动的笑容,让人有点心酸。木屑是轻的,她坚持自己推回家,老人是要强的。

  第二天傍晚她又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该是有点小失落的,因为今天没有木屑,大概明天才会有。她就带着浮动的笑容讪讪地走了。

  天渐渐暗下来,酷暑无风,我一个人踱到街的尽头,抬眼就是空旷的田野,目所能及的远方有闪烁的灯火。

  “怎么不让你爸爸带你去看电影呢?”一位远亲的奶奶边在水槽里洗手边和我讲。

  “在哪里呐?”

  “疤瘌河。听说是市里来的。”

  我默默应承了,听见远处飘来京剧的乐音,该是一个乘凉的老大爷在田地里拿着收音机转转悠悠吧。

  无风的热天,旁边的高粱叶纹丝不动,像是在入定地思考。那一洼小菜园是那个前街奶奶的吧。好像从我记事开始小菜园就在那里,仿若就在昨天小学四年级的我还从这里步行经过,前街奶奶会满脸洋溢的喜气听我叫她奶奶,然后声音透亮地说:“俺闺女真好哇。”

  可是现在,在我离家求学的岁月里,她的丈夫、女儿和她阴阳两隔,不孝的儿子游荡在外,极少归家,唯一心疼的孙女因为爱情离家出走。一个年近八旬的女子却依然守候着这个小菜园,脸上浮动着笑容。

  夜渐浓。

  “有风了,要凉快了。”不知谁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