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阳光,墙角的花朵也能怒放散文
清晨,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还有校园小树林里传来的几声婉转的鸟鸣,我的房间,顿时生动了起来,我的心也变得轻灵。连绵半月的春雨,打湿了我的心情,也禁锢了我的肉身,是该出去走走了,去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亲吻花草,问候树木,采撷每一缕春天的晨光。
沿着后山花草掩映的小径,我来到了山腰的读书亭,泡一壶清茶,捧一卷诗书,在袅袅茶香里,与陆羽攀谈,在淡淡书香里,与屈原对语。偶尔,抬眼望校园,满眼的姹紫嫣红,桃红柳绿,好一派校园春色。
忽然,不远处教学楼的拐角处,有一朵白花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白得特别,极像黑夜的星星。我赶紧起身,想去探个究竟。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我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它身段矮小,花径瘦弱,单薄的.叶子紧贴着地面,叶片上溅满了尘土。花朵很小,只有米粒般大小,还没有全开,应该是个花骨朵。花很白,白得让人想起久病初愈的小孩,看了叫人担心。它长在墙角的拐弯处,它长在砖石的缝隙里,它长在背阴的地方,它能够生存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驻足这朵野花的面前,我的心底升腾出一种敬畏,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学生,那几个像这小花一样的弱势的学生。
小慧是个可伶的女孩,刚进我们学校的时候,还不到九岁。她长着一双忧伤的眼睛,这跟她的年龄实在不相称。她很安静,很自卑,这也跟她的年龄不相称。课间的时候,孩子们蹦蹦跳跳,尽情地玩着他们自创的游戏,而小慧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沉默、孤寂,似乎她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她没有快乐,没有朋友,她只有自己。她想爸爸,想妈妈,想爷爷,想奶奶,想姑姑,但这种念想,只藏在她的心里,她没法向别人诉说。后来,我才知道,小慧是个遗腹子,爸爸因为抢劫走了,妈妈生下她之后,也离开了,去年她的奶奶爷爷相继过世了,姑姑也远嫁外省了,现在她寄居在小爷爷家里。她是坚强的,她从不在人前流泪。她上学从不迟到,课堂上总是认真听讲,认真做课堂笔记,作业总是做得工工整整的,虽然她不爱提问,也不和同学讨论问题,但学习成绩还不错。
社会开始关注小慧了,大家希望能给她一些帮助,让这朵墙角拐弯处的小花,开得更艳丽些。小曾超市的曾老板来了,给她送来牛奶、衣服、鞋子,还有学习用品;关工委的工作人员来了,给她送来了八百元救助金;市妇联和交警支队的爱心人士来了,给她送来了漂亮的书包和文具;学校也给她贫困寄宿生生活补助款……渐渐地,小慧的眼神不再忧郁了,她开始爱笑了,她开始有好朋友了。看着这朵背阴处的小花,看着它终于幸福地绽放了,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强是个智障的男孩,今年十三岁,出生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农户家里。由于家境不好,他的父母没有带他去看病,也没钱送他去县城特殊教育学校读书,只能放在我们这里随班就读。
他个子高挑,穿得也挺干净,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个弱智的孩子。
小强上课管不住自己,经常东张西望,坐不到几分钟,就要站起来,有时还走出教室,在走廊里溜达。课间操的时候,全校同学都在做操,他则在操场正对面的台阶上来回走动,做着各种各样怪异的动作,起初同学们会哄笑起来,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奇怪了。下课了,他经常在我的办公室门口闪过,有时还会在窗口往里探望,我对他笑笑,他也对我笑笑,接着就离开了。
有一次,他把鼻涕弄到了同学的衣服上,那位同学很生气,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他就坐在地上哭。我问明原委后,批评了他们,要他们写检讨。他傻傻地,笑着对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全班最蠢的一个,哈哈。”我抚摸着他的头,温和地说:“孩子,你有错,他也有错,你不蠢。”
真的,他不蠢,只是有些缺陷而已。他喜欢画画,画人物花鸟,画山川河流,有板有眼,还真像那么回事。他心里干净,很单纯。记得是去年吧,他的一件校服丢了,而学校就要开运动会了,按照学校的要求,学生要统一穿校服。我从网上给他订了一件校服,想送给他。那天,我把他叫到办公室,将新校服递给他,他却不要,说:“这件不是我的!我的那件是旧的。”我告诉他,这件新的不那件更好,你穿着它,同学们会羡慕你的。他这才收下了衣服。多么单纯的孩子啊。
学校有个“梦想教室”,是光大基金捐赠的,里面有多媒体教学设备,有平板电脑、有各种有趣的图书。小强最喜欢那里了,在那里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静静地看电影,静静地听音乐,静静地看少儿图书,脸上满满的是幸福。看着小强的变化,我的脸上,又露出了欣慰的是笑容。
“老师,早上好!”,突然学生的问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我从回忆中唤醒。看着眼前三三两两走过的学生,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沐浴在无边的春光中,我仿佛看见了一朵朵行走的娇艳的花。
我深情地望了一眼开在背阴处的小花,站起身,夹着书本,迈开步子,迎着朝阳,向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