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饭后散文随笔
1、身后有鬼
端午节晚上,老夫子来到街头小馆,要了一壶老酒,一碟茴香豆。喝一口老酒,尖起两根指头捏一粒茴香豆,品着,咂着。又喊小二拿来一个烧饼。
圆圆的烧饼黄亮酥脆,撒一层喷香的芝麻。老夫子一手捏起烧饼,一手小心地在下面等着,唯恐芝麻洒落。就这样,还是迸出很多芝麻粒。想捡起放进嘴里,又怕人家笑话……
有了,老夫子摇头晃脑念了一句诗文,指头在嘴里蘸了一点唾沫,在桌子上写起字来,然后再去嘴里蘸唾沫,就在这一写一蘸之间,收拾了撒落的芝麻。
可是,桌缝里还躺着一粒,怎么办?冥思苦想,老夫子猛的一拍桌子说:“想起来了。”那粒芝麻经过这么一拍一震,出来了。老夫子接着又蘸了一下唾沫,写起字来……
一个烧饼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拼了,今儿个是端午节,再来个粽子吧。
剥开透着苇叶香味的青青粽叶,露出一粒粒雪白的珍珠紧紧抱成团。老夫子用牙尖一点点啃咬,还是吃完了。寻净苇叶上的米粒,才恋恋不舍地将叶子扔到地上。
饭店打烊,老夫子站起身走出门外。漆黑的夜空上,一弯月儿高挂,满天星星眨眼。小风一吹,酒上心头熏熏然,迈开八字步走回家去。
忽听得身后沙沙响,顿时吓醒了那点酒意:黑天野地的,是什么跟在身后,莫不是闹鬼?
听说走夜路遇鬼,千万不能回头,若是回头,那鬼照着面门轻轻一吹,可就玩完了。
老夫子头皮发炸,眼睛发懵,大步小步往家跑,身后沙沙声不绝于耳……
好容易跑到家门,拍的板门山响。老婆子端着油灯开了门,说:“死老汉,着急慌忙的跑啥子?有鬼追你了?”老夫子指着身后说:“可不是?跟来家了哟。”老婆子看看老头身后,没啥呀?嗔一声:“死老头,你也学会赵本山瞎忽悠?”老夫子道:“真有鬼,沙沙地跟在我身后。”
老婆子举起油灯细瞧,“噗嗤”一笑,拽过一把粘在大褂底边的苇叶说:“傻老汉,这就是你带回的鬼。”
2、大男大女
小张庄有个张五福,生她的时候,爹说:“老丫头将来会有福,就叫五福吧。”说是有福,却不尽然。眼看三十的大闺女了,婆家没着落,媒人门前过,都要绕着走,怕误会呗。为啥?挺俊的个丫头,就因为一个兔唇。老爹抱怨老伴:“都是你个老家伙,怀着丫头时,叫你甭吃兔肉,偏不听。”挨得上吗?五福眼看着同龄的姐妹手搀怀抱的走娘家,庄上的弟媳、侄媳衣服掀老高的奶孩子,心里那个苦哇。
无独有偶,三十里外的'李家庄有个李帅,长得欢眉大眼挺精神的,可就一样,刘罗锅转世。脊梁上象背着个锅。因为这蹉跎了岁月,儿子耽误了,自然也没的孙子喽。眼看着再过年把就是不惑之年,还是衾冷被寒,空房独守。看着别人家的红男绿女打情骂俏,心里像是喝了二斤老陈醋——酸。
其实月老的红绳早已把他们配上对。这不?媒人上门,凭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嘴。成了。不过,媒人可没说豁唇、驼背的事。那时不兴相看,各自心里有鬼也不打听,生怕夜长梦多,商定十天后男婚女嫁。
转眼到了喜日,天已过午,催妆鞭炮放了两遍,五福还是头没梳,脸没洗,依依呀呀的不肯上轿。一不是不肯嫁(做梦都想),二不是舍不得爹娘(见了三十年了),她是担心兔唇被曝光。
二舅妈是个唱小戏的,替她出了个主意,撕块薄纸贴在豁唇上,又是粉又是胭脂的涂了个不亦乐乎,临了又递过去一块丝帕,让五福装着害臊,半遮了不雅的颜面。
花轿吹吹打打,磨磨蹭蹭,直到鸡上圈、鸟入林才到新郎门口,一帮半大娃子簇拥着新娘进了喜房。
院子里,猜拳行令,喝着吃着,喜公喜婆笑的合不拢嘴,直闹到半夜方才散去。
这里五福坐在喜床上,低着头,手帕捂着半边脸。床头桌上一盏玻璃罩灯,灯光投在屋顶柴芭上,照出一个锅盖大的亮圈,几步外就是昏昏暗暗的一片。五福偷偷打量一下四周,发现新郎从两个时辰前在东墙根站着就没挪窝,只是偶尔伸出收回地换换腿,摆着一个稍息的姿势。心里纳闷:这个人怎么老站着?不累呀?傻蛋。
眼看更深人静,喜婆进来叮咛:“天不早了,你俩孩子吹灯睡觉吧。”轻轻地带上房门。五福李帅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无奈五福离得近,只好去吹灯。因为嘴上贴着块纸,不敢用劲吹,照着灯罩上口吹了两口没吹灭,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一口,坏了,灯没吹灭把纸给鼓捣掉了,露出豁唇,吹气跑风,更吹不灭。无奈何叹了口气说:“唉,前世修的。”
那边乐坏了李帅,蹭地往前跨出一大步,转过身来说:“你那是前世修的,你看我后世如何?”原来,李帅也是怕驼背露馅,媒人给出了个主意:“把你家喜房东墙掏个窟窿,让李帅把罗锅藏进去,吹灯以后再上床,生米弄成熟饭,还怕新娘飞了不成?”
两个人你看看驼背,我看看豁唇,半斤对八两,谁也不说谁,相视一笑,宽衣解带上床去了。
至于大男大女吹灯后的名堂,列位读者,你们都是过来人,这其中的滋味不用细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