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散文随笔
我出生那天晚上
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刮大风下大雪,那大雪下的,落地的雪把房门都堵上了,父亲奋力地推开房门,奔跑着,雪天路滑,跌跟头打杷式,最后,跑不动了,喘口气,他在雪地上打滚,滚进了接生的医生家的院门……
那是1962年正月初七的夜里二时。有一列火车正顶风冒雪从我家的窗后穿过,巨大的轰鸣和火车汽笛的鸣叫遮盖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
那是个叫兴隆店的小镇。父亲是镇里医院的牙科医生。我是他的第六个孩子。我的名字叫周海伦。
父亲和母亲
父亲出生在新民县大民屯镇里一个祖传牙医世家,排行老六。父亲当过伪满的劳工,在奉天城里天天拎个饭盒混日子。后来父亲回到兴隆镇,学习镶牙,成了当地一名“名牙医”。县长镶牙别人不找,只找父亲。父亲娶了镇里老田家的姑娘,田秀珍,这就是我的母亲。父亲年龄比母亲大十几岁。人们都说父亲长得好看,也有挣大钱的手艺。解放后,父亲去沈阳城里开牙社。后来,进了五院。后来,下放到兴隆镇医院,仍当他的医生。他有七个孩子,三男四女。一九六九年,他挂在了沈阳北陵公园中皇陵中东南侧的一棵小松树上。
吃包子
我能吃大人的饭菜时,非常喜欢吃镇里饭馆的肉包子。每到饭时,母亲就背着我去街上走,街上是市场,有卖大白菜、大葱的小贩在叫卖,两边是商店、饭馆。走到卖包子的地方,母亲从手娟里拿出零钱,递给对方:“买两个肉包子。”
有一天,是冬天的晚上,母亲不知为什么忘了买包子,我哭着闹着让母亲背我去买包子吃。母亲说:“今天天太晚了,饭馆都关了,在家吃口吧。明天再去吧。”
我继续大哭大叫。从医院回来的父亲听见我的哭声,走过来对我的屁股一顿踢打,边打我边吼:“就你嘴馋,天天吃包子,你看我们,天天连粗面饼子都吃不饱。”又对我母亲说:“就你太惯孩子”。
我止住了哭声。母亲背着我去卖包子那条街上走。两边的饭馆果真都关了,四周一片七黑。从镇北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玩咕撸圈
街上的小孩子在玩一种铁圈子,也叫咕撸圈的。用炉勾状的铁棍子把铁圈子推得飞快地往前转动。小孩子在后面疯狂地追。镇里的铁匠铺卖这个玩具,我叫父亲给我买一个,父亲说:“我给你做一个。”晚上,父亲领我去医院,很晚了,父亲才用8号铁线葳成一个圆圈,然后用白铁皮包上。就成了咕撸圈。由于它轻,一用力就倒,所以我把它扔在了地上。父亲打了给了我两脚。我哭着跟父亲往家走。天上的星星都出来看我哭,寒风扑面。夜冷极了。
车站
我自己能走路时,常去镇北的火车站上玩。东来西往的火车停停站站,有时从车上下来的是人,有时车门打开,掉下来的是麻袋。掉麻袋时,常有人冲上去抢麻袋,麻袋被抢开了口,从里面淌出来花生…
火车站北的田野里,立着一个炮楼子,是日本人留下的,人们说那儿闹鬼。我不敢过去,只隔了铁路看。
一个雨天,大人们都去站台上看热闹,回来后他们说有一个疯子被火车压死了。我冒雨跑去,却不敢到近前,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大布盖着一个东西……
我往回走时,雨下大了,我头发湿了,往下滴水……
偷桃
父亲去医院上班,母亲去粮库做小工,姐姐、哥哥去上学,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我一个人去街上走。
兴隆店镇街两边的房子、红砖、青砖砌就的'院墙、杨树、柳树,玉米杆夹的杖子,都比我高大的很多。在街上边玩边走,我象地上的小蚂蚁。
我没有找到玩耍的伙伴,回到家。从西屋的小窗口看出去,菜地里几棵桃树,青挑己长成母指大小。我从小窗口爬出去,钻过玉米桔夹的杖子,踩过菜地,去摘桃子。个矮,够不到桃子,便往树上爬,刚摘到一个小青桃,身后响起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真拿你们这家人没办法,连小孩子都*人。那桃还没熟呢,快下来。”
是房东老太太。我从树上掉下来,逃回房间。
晚上,父亲、母亲刚到家,被东屋的老太太找过去,呆了很长时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听见他的嘀嘀咕咕的说话声。终于,父亲母亲回来了。他们阴沉着脸,对我说:“你呀,在家不好好呆着,尽出去惹祸。这回到好,房东老太太往出辇我们。”
我说我想吃桃子。父亲说:“那是房东的桃子,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只是在这租住。”
母亲说:“啥时咱自家有了房子,妈给你前后院都种桃子。”
第二天,早晨落雨,雨水打落一地的桃叶,还有被风吹落的青桃子。我看见房东老奶奶打着破纸伞出门上街,便又爬出小窗,想去捡落地的桃子,但己钻不过杖子了,杖子己被房东老太太用铁刺网罩住刁。
不久,我们离开房东老太太,搬走了。
被人划坏衣裳
我家租住的红砖小房附近,有两个小孩,一个叫二埋汰,另一个叫细高挑,年龄都比我大,个头更比我高。
他俩经常结伴玩。他们跳过街南的土墙,去土墙里边的荒地上玩耍。那里的草、树都高过我们。二埋汰和细高挑不带我玩。每次我跟在他们后面,他俩都往回轰我。
他们俩个似乎永远穿着破旧的补丁加补丁的掉了颜色的衣裤,永远不合身,尤其是二埋汰,浑身上下都油光锃亮,身上有一种霉味。
我母亲经常叮嘱我别跟二埋汰他们玩。说二埋汰他俩坏。
春天,风从南墙那吹过来,带着青草和树叶的青香。我爬过南墙,看见二埋汰和细高挑在荒地里坐着。草还没有全绿,去年的枯草还在泛黄,黄绿相间。他们身后有几棵树,泛绿的树技在风里悠来荡去。“你过来!”二埋汰喊我。我高兴地跑过去。他俩把我夹在中间,一个搂我脖子,一个抱我腰,不停地对我说着怪话,坏笑不停。
下午回到家,我高兴地对母亲说二埋汰带我玩了。母亲瞅了我的后背,让我把衣裳脱下来,我脱下衣服一看,看见衣裳后背处让人用刀片划了一个大口子。这是一身新衣裳,灰色的,是母亲给我新作的衣裳。
我生气地想,这一定是二埋浑他俩搞得鬼。我爬过土墙,去找二埋汰和细高挑算账,他俩己无踪影。母亲带我去找二埋汰,二埋汰他俩不承认弄坏我的衣裳。母亲领我往回走,告诉我,以后穿上新衣裳,千万别往穷人家的孩子身边靠近,他们会因为妒忌你而划坏你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