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散文
京中小巷,掩匿在巍然楼群或夹挤在还未来得及拆迁的古旧平房间,其一头通向现代化的大街,另一头趋进远离喧嚣的百姓之居。其走向,随房址时曲时直,时宽时窄,像伸进一个乡俗的梦。据说,由于它的卑位和寂然,战争年代便躲过了炮灰的埋葬,长存至今。现在,除了“改革”的铲车,我看,并不会有人关心或伤害它,见出尘世人寰的平静原本寓于平朴之中的意味。
从巷的一端到另一端,它通热闹达宁静,似一位历尽沧桑的老者,经历了过去和现代,简朴和华美的时空变迁,凉与炎的世态演变。今后,若不被楼群的*取而代“址”,是很难现出时间对它的影响;也不论怎样的时移事异,古朴的小巷都乐着性子与寻常人家相厮相守,成为衬托新生楼群威美傲立的独特参照物。
小巷的古朴,外见于两边房墙之旧和居家的普通相融合。灰蓝的砖块被岁月蚀瘦了外皮,尚能读出它曾有过的合时。所以,它们无法让人觉得蹩脚,因为这些不起眼的土里土气的墙体透着清净的古朴和祥和。巷内的居民,过着多是清心、淡泊、波澜不惊的日子。小巷中,我常相见那七旬老人领“噔噔”学步的孩子的情形,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叮咚步音,如脚趾踏醒搁置已久的民间之弦,给出生命交界的调声。小巷之小,最窄处仅容并排的三两人通过,这提醒你:先前骑马或坐轿的',以及当今驾车者需绕道而过。过去的年代,急急忙忙奔来,又急急促促敲门求避身的地下党人,多是由这巷中来去,在这等窄得近似绝路的黎民百姓家求取生路。碍于身份,扬武耀威的追兵不愿闯进这小巷之家,便引而告退。就这样,一生一死,竟被这等小巷隔开了界限。
今天,为了生计,我从故乡跑到京城。每天上班,总有一段巷间小路让我匆匆走过。巷两边的蓝瓦屋檐上,时见有瓦蓝的鸽子用“咕咕”的叫声阐释着它心中的快乐与忧伤。还见些谁家的屋角处有青青的藤蔓延至墙顶,给时节以伴随,给小巷以点缀,给了此处的居家以野村的装束。这时候,我就格外注意这一抹绿,觉得城市和乡村之间还有一些割舍不断的“秧”之联系。孑然一人,无亲无故,能在这都市之巷发现适己的乡野之光,陌然中,陡添一缕久违了的亲切。
偶时,我在这巷里独自徘徊,这异乡的小巷,便用霭然的沉默包容了一个异乡游子淡淡的乡愁。巷中,听一位从安徽农村迁居这巷中生活还不久的老人说,对他的暮年来讲,诺大京城,只有这巷才让他有走回故里的感觉,感觉乡村生活的充实,温馨和自在。
今天,我用青春的步子,踏响这京中之巷,足音轻也罢,重也罢,急也罢,缓也罢,能在这高科技音响包绕的都市中,走一段乡村一样的小巷之路,咀一段巷一样幽情的人生岁月,也算是城市对我等乡下人的关爱。
巷中的老人还告诉我,巷,对于他的生活,像是一道生存规则,进进出出,总似有巷体规范着一样往前走的心理意识。
我从故乡的小巷走出,到这京中之巷,所感触的不仅有如巷的记忆,如巷的生活之路,还有巷间来去诗一般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