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散文
我常向往着山中生活,一人,一椅,一扇,一桌。微风和煦,树影婆娑,蝉鸣鸟语,天光悠悠,冷月疏星,岁月斑驳。
如今在山中苦修,与鸟虫为伴,与书本为伍,亦有心徜徉天光云影,观赏草木扶疏。常往水边而去,虚弄黛蓝云烟,凝望青白天际,却也难免喧声入耳,难免心事烦忧。
忙里偷闲,总想寻得一丝“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清淡时光,也依然艳羡“日长唯有睡相宜,半脱纱巾落纨扇。”的悠然自趣,尝在早年读书时,漫赏古人交友之趣,赏游山水之趣,偶起玲珑心思,暗想西窗剪烛,红袖添香。但我终是体会不到“山中无甲子,渾尽不知年”的乐趣的。
歌咏章台垂柳,叹惋梓泽丘墟。文人墨客,常赋闲愁,如今看我,也曾愁情闲系,现有真正之烦忧,又少有心思,去赋真愁。再读明月清风我,有唱应须和的诗句,倒是多了几分寂寥之意。
伏中小憩,山中倒也清凉,虽不似城中酷热沉闷,最好也是歇在屋内,独自消暑。午后散尽山岚,日光浓烈,人影浅淡,有奋笔疾书之声,也有轻微起伏之鼾声。
念及初到时的诸多不适,主要还是饮食不调,因不是自己所做,只感饭食过分油腻,难合胃口,却也无甚办法。山中与家中不同,我喜爱山中宜人景色,我每每饭后,便往小亭处去,远山兀自屹立,水面偶起波澜,缃色与妃色交织浸染,群青与浅白相得益彰。家中的'好处,自是不须我细细道来,但既是苦修,自然不能在意,也不能多求。
因在山中,常有游客往来游乐,这便是喧声所在了。我自是无暇顾及,却也不由得心生神往,暗自思量。打定了一些无关的主意,又徒生了对未来未定的困扰。也曾与友人交谈抒臆,但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人终是不得体会自己的感受的。而我深知,条件虽然有限,但人也的确须得学会自足,不能自寻烦恼,不然又如何自励自勉,自得其乐呢?
诚然道理如此,但有时又难免因身体或心理而神思倦怠,颜色晦暗。此时只好尝试自解,以求宽慰,虽在山中,但到底还不是与繁华脱节,生活也与我曾经料想也诸多不同,日子一旦枯燥,便生出了纠结的心思,一面希望日子过得快些,一面又希望日子过得慢些。
尝以为夏日漫长,日子难捱,如今再看,亦惊过半夏。时至八月,便感天光渐短,长暑将尽。秋意虽未生,日光依旧炙热,心中也微感惶惶。我本感性重于理性,神思常常不可自制,所看所记、所思所想、所写所作总是漫无边际,天马行空。适才也胡思乱想了一番,提笔更有许多思绪,可有些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未及下笔,便消散于无形了。
人言“流光容易把人抛”,但时光待人皆平等,皆是白驹过隙,倏而而已。此番作记,也是希望能够珍惜时光,珍惜眼前,待得此番经历成为前尘过往,也有厚重回忆可供思量。而那时,我便一笑而过,用明快轻松的语气重叹往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