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事:山里的故事

  山里是诞生故事的地方,一山一石抑或一树一池到了人们口里,几经雕琢便染上了质朴的掌故,使巧然天成再度被描绘的神秘所粉饰。或许口碑是山里人特有的传媒载体,农人在劳作之余卸下负重拾拣起亲情,总爱用闲聊的方式来舒展逸趣,因而山里也成了播洒故事的最终乐土。

散文故事:山里的故事

  少时我就爱听老辈人讲山里的故事,那些有眉有眼的神话传说在说者是亢奋在听者是猎奇,传来传去就成了每个人身边不能推翻的真实。故事在山里是一种相袭的教化,从滔滔不绝的言辞到心领神会的感悟,其间网织着许多恩怨爱恨,评说着许多是非好恶,沟通就象一把无痕的钥匙,无期开启着人们的智慧与良知。

  山里的故事多以悲剧色彩结局,有的悲得浪漫,有的悲得凄婉。儿时我居住的附近有个地名叫“石姑娘”,情形就是很悲凉的那种。据说石姑娘是一个成精的怪石,常化作俏丽佳人蒙害过往商旅,后被石匠凿透石壁取走宝器,就只剩下了一段四肢残缺的胴体。我常去拜谒这段原本并不存在的虚无,端详光滑细腻有几分神似的石身,不得不赞叹始作俑者那份细致的洞察力和丰富的联想,也常为那些冤死石榴裙下的亡灵祈祷,并且直到今天我还在为丽质的诱惑倍感心悸,毕竟在抗拒威逼利诱的时候,善良的人性者是弱者。故事中还有一些被点化的精灵都是平直无奇的,一支石手石脚,一段异形枯桩,一处显渗斑渍,一座地下洞府,娓娓动听的过程说有就有,谁也道不明哪是虚拟哪是现实。

  不过我更喜欢石水牛的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山里出现了一头怪牛,每年秋天都要跑到山下,啃光原本就薄产的田中稻谷,陷贫苦农民于饥寒的水火。后来经过仙人指点,农人联合起来防狩,在一块象满月的田边同怪牛打斗了几天几夜,怪牛斗败后负痛逃到对面山顶上,害怕得将头深埋地下,变成了一尊石牛。我常去石水牛数那些天趣巧成的毛旋,浮想当年火把殷红人声鼎沸的围猎场景,远眺月亮田绿茵的水稻,渐自读懂众志成诚的`生活哲理,并且慢慢学会正确处理沧海一栗般的社会个体积极向上的实践真要。

  我居住过的朱提山麓清朝时有过大兴银矿的辉煌历史,在六十年的银业开采鼎盛时期,繁华与显耀更是孕育了太多太多史诗一般的神话。百姓中广泛流传一个故事,说是当年运矿的途中有一条巨蟒,能在相距十里开外把人马吸入腹中,后来人们想了一个办法,用十四头骡子驮上黑火药,赶到会被巨蟒吸走的地方点燃,后来这条危害客商的巨蟒被炸死了,山脊也因此被炸塌了一半。我去凭吊过坍塌地界这一处显露人类同灾害顽强斗争的遗迹,也偶尔对前人滋生事端的牵强付之莞尔,但毕竟这些朴素的思想激励过一代又一代人,并且成为了不泯精神的一种写照,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朱提文化的衰落带有极大的偶然性,那一年的冬天山里下着雪,黄珙山矿区虚空的山体再也承受不住采矿人贪婪的索取,一夜之间崩溃了,八万多劳工藏身在山腹之中,在史书上写下了惨痛绝伦的一笔。直到今天,山里人还精心演绎着当时的过程,人们津津乐道地讲述就在那个雪天,一位老妪手提竹篮到矿区叫卖仙桃,矿洞中许多不相信隆冬还有果鲜卖的人出于好奇跑出来看个热闹,结果这一冲动使他们保全了性命。有人看出卖仙桃的老妪竟是观音所化,可对于鲜血流淌了七天七夜的芸芸众生来说,神力只把幸运留给少数好逸恶劳者,这种解释并不带有说服力。朱提银最终还是随着产地的封存远离了人们的视线,黄珙山那几株带血腥味的古桂树欲语还咽,似歌似泣的是人们走不出来的苍凉和故旧。有人说看到山里走出九头白象十二匹白马,仅有最后一匹马的腿稍有一些跛,寓意数十载的开采只不过挖了一点马胯,因为特殊的原因天怒人怨,上苍不再将这富甲一方的事业厚赐这里的人。

  我沐浴着山里的故事渐长渐大,又从故事中看到了并无矫饰的至善至美。当我自独立步入生活的那一刻起,山里故事就又成了我多彩生活的一个部份,教我务实、向善、自尊与宽和,并且陪同我沐风栉雨的行程,勇敢地去直面找不着北的惨淡,积极地去追求锲而不舍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