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梦荏苒

  抬起头,是一望无际的深邃的天。

散文随笔:梦荏苒

  很久很久以前。

  教室里的窗帘掉下来了。虽然快秋天了,但是正午的阳光依然毒辣而刺眼。坐在斜对面的男生,和我一样来自外地。我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给我看,字很小,但是很漂亮。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永远带着微笑,笑容干净而好看。

  那天中午,我说“坐在这个位置起码要被太阳晒两节课呢”。他看了看我,站起来,然后帮我把窗帘挂上去。阳光从他的指尖漏下来,簌簌地洒了一地。我眯起眼睛看着逆光里他的身影,突然觉得很安心。

  ……

  独自._人在外地读书,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环境。时常走着走着突然停在原地,不知道上一秒钟在想什么。频繁地出现幻听,听见他们在叫我的名字。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执拗地回过头,企图从人群中找出他们。第一次尝到沦陷在记忆中的滋味。无法自拔。和我一样来自太原的那个女生,在生曰那天给我写信:“……”一切都会好的。”她是我在清徐唯一的朋友,每次想到我在清中还有朋友,突然觉得很安心。

  他承认喜欢我了。2010年的夏天,他约我出来玩。其实那天我心事重重,整个人没精打采。我们先去了得一书城,然后到迎泽公园。说好要放风筝,因为阴天就放弃了。在迎泽公园,他带着我到处玩,原本阴霾的心情也开朗了点。在游戏厅,花了整整20块的游戏币,投篮投到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但脸上挂着的笑容是真实的,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笑过了。后来我们去了马老师家,马老9币的客厅依然没变,只是鱼缸里没有了鱼,书柜里的书也少了很多。想起以前在这里上作文谋,是才华横溢的学生,作文常常被讲评,被发表。而现在得不到他人肯定的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呢?当自己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走的时候,他送我到车站。问我:“今天玩的high不high?”我很开心地点点头:“嗯,下次还要带我出来玩啊……”

  望着车窗外他的身影,没有忍心告诉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还是遵守着约定:“考上同一所好大学,然后在一起。”

  想到自己被别人喜欢着,突然觉得很安心。

  认识一个江苏的女生,从初一开始,已经相识了四年。具体来说,她陪我走了四年:写完稿子会第一个给她看,写信会第一个给她写,有什么烦恼会第一个跟她说,遇到麻烦事会很自然地请她帮忙……常常做出令她担心的事来,说是担心我,其实她往往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冬天的时候,她给我织了条围巾寄到太原来。我没敢抱怨那条围巾很长,戴在脖子上很重。其实这条围巾于她来说,那是又重又长的思念吧。

  她叫邹晴,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想到还有关心我的人,突然觉得很安心。

  情人节那天,收到了小叶子和邹晴的围巾,外加一块德芙巧克力。阿瑶寄给了我一袋青岛特产,还有一个布小熊。

  那些晚上,我在想,我们的友谊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嫉妒。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会各自分道扬镶呢?我闭上眼睛,愆起我们的未来,突然感觉到害怕。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无论多么美好的时光总有消逝的那天么?遇到你们,我觉得很安心。

  在学校里大大咧咧,常常和男生打成一片,经常出丑,活得没心没肺。但是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会频繁地出现幻听,有时耳边有短暂的静谧,接着像是海水漫了进来,“晔哗”的水声清晰地在脑海里回响。去校医室看耳朵,却什么也检查不出来。总觉得这似乎有什么隐喻,也许前生真的是一只水母,在连光都无法抵达的深邃海底,微弱地发光。

  中考前一个月,几个人约好了去附中听讲座。多功能教室里挤满了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忙着记笔记.问问题。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向前冲。盛夏,蝉声没完没了。我们一起去“状元桥”,在山坡上放声大喊,恨不得把心都嘁出来。唱周华健的《朋友》,唱善唱着突然抱在一起大哭。“如果我能捕捉到风,如果我拼命地追逐它。”不论是踮着脚尖走进荒废的教室,还是一个人站在碧桃树下,等着来年的粉色成群。一年了,什么都没有忘掉。我以为他们都会回来。他们会在第二个春天找到我,告诉我好多好多的事情。如同麦子,春麦向着炽烈的阳光努力拔节,颜色青翠,一碧万里。

  那时所说的“风”,是被称作“梦想”的东西。现在没有了拥有梦想的资格,却更希望当时能够狠狠地把它从空中扯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清中里的树开始由深绿变得有些发黄,然后是花坛里的月季竟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大朵大朵地盛开在冷涩的风中,气势不输于那段热烈盼盛夏。

  下了一天的.雨后,校园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低沉沉地压在枝桠上,像是凝固了空气。

  高二开学那天晚上失眠,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黑。高一离开了家住校,那个晚上,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微笑着面对未来的三年。

  那么……一年后的自己,在做着怎样和原来不同的事呢?

  此时四下里尽是空旷。像是一颗石子,被掷进了一个深潭,声音沉闷而短暂。黑漆漆的水面,以及那屡水面之下的浮游生物。无垠的黑,没有光亮和尽头。明明是深不可测的潭底,却听到了熔岩翻滚的响声。身子是下沉的,闭上眼睛,可以看到水母微弱的光。我不知道那样的存在是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

  在清中从来不会做任何意义上的梦。在黑暗中,看见自己的往事。如同重新度过16年的人生,一直在不停地叹息。醒来后,眼睛被泪水泡得发胀。

  “如果说命运是齿轮的话,那我们就是在其间被捻碎的沙土。”

  小叶子到天津读了高中,写给我的信里,她说:“我一直感觉天津就是太原,很奇怪吧,我竟然感觉不到陌生。”

  阿瑶马上要出国了。我知道她要忙着背英语,学业压力也很重。以前在QQ上天天腻在一起,人称“妖孽二人组”。上了高中后不经常联系,有时候不知道这段记忆是真是假。她最近的一条留言说:“阿年,其实我过得一点都不比你好。”

  邹晴在江苏上学,和我一样活得没心没肺。她说2011年春节要到太原来看我,要给我带一堆好吃的。

  自从选了理科后,天天抱着理科书看到深夜一点半。早晨6点爬起来,匆匆忙忙赶到教室。文科课依然会当成副课睡过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恍惚间觉得这闻教室是35中的初064班。课桌、空间里弥漫的粉笔灰味、同学们的背影、外面的天……都那么的真实。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像是海水倒灌进河流,两岸的泥土咸涩而发苦。”

  发给你们的短信,开始慢慢减少。开始喝咖啡,抱着一堆作业往来于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开始皱着眉头钻研习题,开始毫不犹豫地和班主任定下全班前10名的诺言,开始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开始在人群里努力地寻找着什么,开始…一

  “开始越来越想知道未来的含义。”

  署假说好要去青岛看阿瑶。加上邹晴,我们三个,可以在海边疯狂地奔跑、玩耍。晚上吃烧烤,喝啤酒,听着涛声,狠狠地high-暑假。但是因为补课,加上青岛的火车票很难订,就很“轻易”放弃了。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幢憬的那些小小的幸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孰轻孰重,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故事一直都围绕着生活的重心开展。一切都把我置若惘然。

  “为什么会感觉到孤独,为什么会在乎过去的人?‘’’

  那个冬天,阿瑶对我说:“我昨晚梦见青岛下了很大的雪,我站在玻璃幕墙里面,看着大雪砸下来,砸到地上、树上。然后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想要把那个场景拍下来绘你看,特别美……”

  “久到时间再也记不得,久到永远无法追溯的遥远时空。”

  我一直都有听你们的话:不要回头,拼命往前。,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我放慢了脚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不停地涌进鼻子。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自从上了高中住校开始,就已经意味着我不能常常写作了。但是坚持写日记,有时一两句话,有时好几张。梦想这种事,和很多人都发生过毫无意义的争执,不欢而散后,多多少少在思考着我所选择的路。有人说我懦弱,有人说我明智,有人骂我傻,有人觉得无所谓。妈妈问我《新作文》放胆专刊的封面上为什么没有我的照片时,我对她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非常想告诉她:“问我么?你是在问我么?当编辑给我发短信要参赛感言和照片的时候,我还在清中那个小小的教室里念课文呢。别说网络了,连电脑都没有,要我用两三个小时手写么?拜托啊,我是理科生啊……我半个月休息一天,我是有多少心思静静地坐下来写作……”我没有回答她,我选择了保持沉默。我只是在想办法保护我的梦想而已,因为我的、懦弱,让它过早地夭折了。

  既然我选择了未来,就要有承担过去的勇气。尽管这些不舍和遗憾不停地拍打在我不太坚强的心脏上。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地在乎我的曾经。

  2010年的秋天,发现自己走到了这里。抬起头是灰蒙蒙的天,眯起眼睛望着一群一群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过房檐。清中里大片大片的五色菊狂妄地开在寒风中。柔和的阳光洒进教室,铺满了课桌,一片金色。

  喂,你在么?

  喂,是我啊……

  喂,一起去吃饭吧。

  喂,要回家啦……

  喂,……

  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盘巨大,棱叶葳蕤。我觉得它们是孩子,是叛逆的、倔强的、不肯低头的孩子。它们离高地仰着脸,朝着天空的方向争先恐后。

  “……承诺有时也需要依靠谎言来偿还,假象总是让人太温暖,想要退后模糊了,你给过的浪漫,透过泪水—切被看穿……”此时泪水已经模糊了窗外的姹紫嫣红。’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黑暗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光像潮水一般柔软地漫进来。

  先没过眼睛、耳朵、鼻子…… 最后,是这颡曾经沸腾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