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晚年散文

  晚上,婆婆走到我们卧室,对他儿子说:“明天你给我买点瘦肉,我想吃凉肉了。”老公忙问:“压肉吗?”婆婆说:“不吃压肉,压肉不好吃,要不就买个猪心吧!”老公说:“好的.”临睡前,老公再三叮嘱我:记着明天一定要给妈买肉。看着老公对她妈的话那么上心,心里真不是滋味。自从我嫁给老公,发现他就是一个大孝子,对母亲的言听计从。甚至有时会不分青红皂白和我大动干戈。如今公公不在了,人家对母亲更是百依百顺。我从小就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孩子,知道尊重别人,孝敬长辈。这么多年也一直传承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孝老爱亲。在平日生活里,对于婆婆的一些做法尽管心有不满,但从不和她发生争执。尤其是现在我更能体会一个女人的孤苦与无依。

不一样的晚年散文

  十四年前,我的父亲撒手人寰,留下母亲和三个孩子相依为命。那时候为了供孩子上学,家中唯一的房子都卖掉了,我们只好挤在一间不大的土坯房里。秋天,秋雨绵绵,一下就是二十几天,雨水从屋顶漏下来,家里案板上、炕上到处接着盆子。有时遇上大雨滂沱,我们一家四口只能在炕上坐一晚,每每这时母亲自言自语道,要是你爸爸还在就能上去给咱修一修了。

  迫于生计,弟弟妹妹都出去打工,我每周要到离家十几里远的小镇去教书。每周才能回家一趟,教书的日子白天忙碌,晚上躺在炕上牵挂着妈妈。那时信息闭塞,家中没有电话,只要一下雨我就不敢睡觉,生怕房子塌了把妈妈压在下面。

  妈妈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在用尼龙袋做的包里装上两个馒头、一瓶水,赶着牛羊就出发了。直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才赶着牛羊回家。别人都是两手空空,她还要在坡上拾一捆柴,每次放牛回来他肩上都要背一捆柴,村里人见了就说,你就勺的很。(陕西方言勤劳的意思。)妈妈笑而不语,只有他知道自己不干谁干呢!放羊回来又要给牛铡草,垫牛圈,铡草本来是两个人干的活,一个人把草放到铡刀下面,另外一个人压铡刀耙。妈妈只能一个人,蹲下放一把草,再起来压一下。每当到了晚上,更是孤独伤心。妈妈说,她时常等不到天亮。一个人想东想西,愁我和妹妹找不下个好婆家,愁弟弟娶不上媳妇儿,日子一天天过去,妈妈也习惯了孤单,习惯了没人陪的日子。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和妹妹都找到了婆家,妈妈为我们做好嫁妆,让我们风风光光嫁了出去。弟弟很争气,外出打工找到了媳妇,可对方要3万块钱彩礼,3万就3万。妈妈二话没说,就卖掉了家里的五头牛,凑足了弟弟的结婚钱,看着我们一个个有了自己的小家,妈妈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第二天我为婆婆买来了煮熟的猪心,凉拌了一盘,还做了几个拿手菜: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香辣虾水煮鱼等。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我没你爸了,我要吃好穿好转好,家里的事你们自己干。”婆婆口无遮拦地说着,泪水顿时湿润了我的眼眶,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筷子似乎也变得千斤重,再也提不起来。看到我停止夹菜,夫君问:“怎么了?”:我说:“没事。”辣椒太辣了,我先回卧室了。

  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妈妈的影子,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多年,弟弟在外打工,给家里盖房子,加上去年才买了房,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几乎很少给妈妈钱。妈妈和弟弟的两个孩子一直由我接济着,也许过惯了苦日子,妈妈总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加上身体一直不好,我给上几个钱儿,也拿去送给医生了,妈妈我心中永远的牵挂,一连几个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吃过午饭我给妈妈买了些日用品,给侄子侄女买好零食,坐上公交匆匆来看妈妈。秋天的正午阳光明媚,太阳还是像夏天一样,火辣辣的照在我身上,顿时脸上全是汗,十几分钟后就到了我的老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顿时觉得家乡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道路两旁的野菊花开得正艳,白的像雪、紫的像霞、黄的像金子。一朵朵菊花宛如一个个小姑娘在风中翩翩起舞。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妈妈跟前,见到朝思暮想的她,来到屋前,刚好门开着,我喊了一声,“妈!”妈妈马上飞奔出来,边走边对侄子说:“你姑姑来了。”接过我手中的东西妈妈说,房里太凉,让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这么多年,每次到妈妈那儿,只要晴天,他都让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再进屋,她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和妈妈在院子里坐下后,我才发现妈妈手里拿着一块发霉的月饼在吃,边吃边问我这月饼好着吗?明明坏了你还吃,赶紧扔了吧,吃坏肚子怎么办?“不怕扔了怪可惜的……”我一把夺过月饼扔到了垃圾桶.抽泣中略带责备,你就知道省吃俭用,你一辈子吃过啥穿过啥?人家和你一样,今天要吃肉,明天还要母亲节礼物呢?后天又说她心情不好,别人把她没当回事儿。妈妈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也许是压抑了太久,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像火山爆发一样,发泄出来,等情绪缓和后,我从盒子里掏出刚刚买来的月饼递给了妈妈。

  妈妈笨拙地寻找着月饼的开口,显然她视力已经不好了,尽管她还不到50岁,我的心一下子揪的生疼,记忆一下子拉回了15年前,那时爸爸生病瘫痪在床。妹妹和弟弟外出打工,年仅13岁的小弟因为交不起32元的学杂费辍学在家,和妈妈一起在家里干农活儿,负责地里的春耕秋收,放牛羊割草,还利用农闲之余开着拖拉机给村里人拉玉米,挣几个小钱补贴家用。也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弟弟懂事能干,和村里的几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关系处的特别好。一天晚上,他对我和妈妈说,明天他要给村上的.小魏家帮忙拆房。小魏想让我开着拖拉机给他家拉砖呢!话未说完,我抢着说,那活儿太危险了,不能去,谁知小弟非但不听我的劝还气愤地说,你不让去,咱爸瘫痪在床,咱家以后有个啥事?谁管呢!看他不听,我也没有好气地说,你爱去你去吧!我才不管呢,随后愤愤不平地离去,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第二天噩耗传来,由于去的4个人都是小孩没有经验,竟然从房顶拆起来,失去根基的墙坯一下子倒了下来,4个人全压在下面,等人们救出来时,弟弟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其他人都是轻伤送往医院抢救,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陨落,人世间最悲伤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留给我们无法抚平的伤痛。那些日子妈妈没日没夜的哭,整日精神恍惚,一时间苍老了许多,头发也一夜之间白了,从那以后,妈妈再也看不清东西,听不见旁人正常说话的声音。

  “平,你怎么哭了?”妈妈问。

  “没有,我的眼睛是迎风流泪。”我说。“妈妈,以后,别那么节俭了,现在我们的日子都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你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你吃了一辈子苦,我们还等着你享福,安享晚年呢!”

  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月饼的头发花白的妈妈,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这泪水中有开心、有幸福、但更多的是自责与内疚,同样都是妈妈,同样都是失去了老公,可她们的生活却是截然不同。我再一次被妈妈的坚强、乐观打动,真心希望妈妈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