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金钱面前我们是什么散文
面对面前我写下的题目,我却想不出该怎么写下去,记忆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我的心头,时间尽管划空了岁月的长河,却划不去过去岁月中留给我的种种回忆。我从不知道在这有生之年还能遭遇亲情疏离带给我的疼痛之苦,我想假如金钱能买到我们不想失去的东西,我情愿不要,可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这一切却离了我好远。
父母生了我们姐妹八个,我最小,上面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作为最小的我既是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也在姐妹的疼爱中成长。所以从小我就觉得很幸福,曾记得小时候看露天电影,我跟在他们后面屁颠屁颠的情形,那天晚上正值秋天,尽管夏天的爱火在白天还没有褪尽,但在晚上却暴露了秋老虎的威力,记得那天晚上看着看着我居然睡着了,但我却没感觉到身上有一点点的凉意。电影散场醒来看到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哥哥才知道他把身上唯一的一件上衣盖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还不知道感恩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哥哥爱我的心却让我感受到了亲情原来是这么的温暖。还记得磨面时坐在磨担上被哥哥们荡来荡去的情形,那种画面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的,而这些都是童年时哥哥们带给我的乐趣。
美好的东西或许只能带给我们回忆,我多想停留在那时我的模样,那时哥哥姐姐们对我的模样。可无情的时间没有允许我愿望的停留。感觉好像就在一瞬间我们都长大了。哥哥姐姐们都先后成家了,就连我最小的一个哥哥都结婚了。看着父母头上的白发我才知道岁月无情却有痕的道理。
我最小的哥哥家第一胎生了女孩,为了小哥哥家的香火,父母毅然决然的带着孙女连夜躲到了离我大姐家不远的卢沟旁,一个无人居住的小黑屋里住了下来。于是那时我和父亲的地也就托付给了四哥家(母亲的地在官舍)由于父亲是老退伍军人,所以那时乡里对父亲的地都有耕机费补贴,既然地给了四哥家,父亲也就把这笔费用也给了他家,因为那时种地也的确辛苦,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却还要上缴一部分给国家。所以那时我和父亲的地在很大程度上成了累赘。尽管父亲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补贴钱都给了四哥家,我嫂子还万分的不情愿,但碍于父亲的在家庭里的权威,尽管不情愿还是没有让我们的地就此成了荒废。
我最小的哥哥家终于生了男孩,于是我小侄女也就给小哥哥带回去了,因为那时父母的岁数也大了。也因为如此,我在官舍的三个哥哥(四个跟小哥哥家住小南)就没让我父母回去,而在我大哥家的门前盖起了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房子,我记得当时只能容下一张床和一口锅的地方,父母就那样住在里面却没有一句怨言,所以有时我不得不佩服父母的伟大,他们宁愿自己受苦而从不想让子女为难。
也不知什么时候种地国家不再征收粮食了,居然还有种地补贴。我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老百姓只要提起这话题,每个人喜笑颜开的样子,概叹国家政策如何如何的好。哎,我有时也真佩服我们老百姓的小资民,国家稍微给点恩惠,就会觉得阳光如此灿烂。但这就是我们农民的本质,在他们淳朴的背后永远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1998年腊月我结婚了,我记得那年父亲已是75岁的古稀之年了,对于我的出嫁,父亲高兴的不得了,因为他从未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坐上花轿。出嫁那天一生从不怎么流泪的父亲眼里噙满了泪水,因为我是他的老丫头,对我的疼爱,真的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出嫁后,我仍然没有提起我的土地,因为丈夫家住在老舍,离小南太远了,也因为我们住在街上做生意,所以也就没把这一亩多地当回事。况且那地还是我亲哥家在种,我也就没想那么多,甚至连国家补贴的钱我都没要。
高速公路的建起,让我们家乡的交通一下子发达起来,原来坐车到江南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只需四五个钟头就能到达。于是也就在那一夜间,每个地方都兴起了征用土地这一说,那一年我父亲已是八十岁高龄了,土地对于父亲来说只能是望而兴叹了,尽管他再怎么舍不得,我前面的三个哥哥还是不让他在插手了。于是没事的父亲就喜欢和村上的几个老人一切出去溜达溜达,每看到什么新闻,回来就乐滋滋的讲给我母亲听。高速路的建起,我记得父亲每天都要徒步几里到附近的工地上去看。回来就感叹现在国家是如何如何厉害,居然能把高速路建的那么豪华,由于经常去也就知道了国家征收老百姓的土地是有补偿的。
父亲八十四岁那年,生命已然临近了终点,对于自己的生死,父亲很看得开,所以有时回想起来,感觉父亲一生真的活得太明白了。临终前几天我父亲跟我四哥说,当时我也在,“四子,我的那份地你后面哥俩分开种吧,假如有一天土地被征用了,所得的钱你们兄弟五个商量着办,你母亲也那么大岁数了,用不了几个钱了,至于你老妹的地,你种现在可以种,如果土地一旦被征用了,补的钱你得给你老妹。”
当时我只记得四哥一个劲的叫父亲放心,他会做到的。
临近中秋,在玉米还没有收的时候,父亲安然磕上了眼睛,离我们远去了。尽管对这个世界有万般的不舍,终究没有敌得过死神这一关。
前年我跟父亲的地还真的应验了父亲的'话,被开发商看中开发了。所以我们姐妹几个每谈起父亲虽然心情沉痛,却不得不佩服父亲过人的才智和为仆先知的过人之处。
父亲的地征用的钱被我小哥哥和四哥家平分了,我在官舍的三个哥哥一分钱也没要,说如果我母亲的地如果征收,他们也别想分到钱以此作为条件。父母的地他们做了解决,但对于我的地几个哥哥却一句都没有提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连一直种着我的地的四哥也决然没有提及给我一分钱,那时我实在想不通我是跟我四哥要这钱还是不要这钱,我该怎么跟我亲哥开口要这钱啊。这该是多么令人尴尬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住在离四哥家不远的二姐跟我说:“老妹你的地被开发了,钱拿回来了没有。”我才跟姐姐说了我的想法,二姐一听:“老妹,你傻啊,属于自己的钱不去要,不要白不要啊。走我跟你去看看。”于是我们姐妹两到了四哥家,四哥不在,四嫂看到我们的到来,显然早已知道我们的来意,原本那么热情的她,对我们摆起了脸色,言语间满是不高兴说什么以前种地那么辛苦你们怎么不来,现在地可以卖钱了你们就来了。意思我跟我姐不该去跟她要钱,二姐一听就火了,“你好意思说的,以前老妹的地被你家种一分钱都没要你的,就连国家补贴的钱她都没要,现在你连征收这笔钱都不想给,你还是她嫂子吗?”也许是听了二姐的话有了理由发脾气了,突然她站起,来到屋里拿了农药让我们喝,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一会又拿镰刀要杀了我们姐俩。反正所有的丑相百态都出来了,多少年没跟四嫂接触的我,那时才知道她表演的能力原来是这么强,我当时就想她不去做演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场风波后来在邻居的拉解中也就结束了,但我绝没想到她从此不再承认她家有我地存在这一说。到处都说我的地是当初被她护下来的,要是没有她早就没有了我的那块地,显然我的地就是她家的了,我不知该怎么理解她说的话,我也不想该怎么理解她说的话,我只知道如果没有我唐加香的存在,你何来这份地的存在,难道*能让你白白的种了这么些年而不要一分钱?我不懂,我实在是不懂。后来我试图跟我哥哥沟通,想不到他居然跟我嫂子的话如同一辙,我的心没有比那一刻来的寒冷。我从没想到跟我喝母亲一个奶水的哥哥会变成这样,变成了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有一天大姐跟我说:“老妹啊,你四哥家的钱你能要就要不能要你就不要了吧,上一天为这事我也到他家去过一趟,哎,你不知道你四嫂那个样子,在我面前骂你四哥,连我们千古的父亲都被骂进去了。老妹啊父母在的时候我们还有娘家这条路走走,假如父母都不在了,我们娘家这条路难走哇。”我默默的听着比我大二十四岁大姐的话,泪却在瞬间流泪下来。我太懂大姐的话了,因为没有比那一刻让我懂得,当亲情遭遇霜打的时候,没人能阻挡暴风雪的到来。
当大哥沉重的把一万块钱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流泪了,尽管从原先的三万五变成了如今的一万块,哥哥毕竟给了我钱。可从大哥的叙述中才知道,就是这可怜的一万块钱还是大嫂跟三哥以:如果你家不给老妹这钱,我们姐妹几个从此不跟你们家来往,连后代都不跟你们家来往以向要挟得来的。接过大哥手里的钱,我的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因为我从未有一刻让我感觉这一万块钱拿在我手里的分量是如此之重。我不是为这迟来的一万块钱而流泪,而是为我和四哥为这一笔身外之物导致的亲情疏离而流,我从没有一刻想到他们对金钱会比亲情还看得重要,没有比那一刻让我懂得心灵一旦被金钱腐蚀,内心会变得如此晦暗。
今年清明,在父亲的坟前,我和四哥不期而遇。却谁都没有开口,也许我们已不知该怎么开口。我眼泪瞬间雨似的流,此事离父亲去世已五年了,我不知道四哥你是否还记得你我在父亲面前的承诺?我不知道你还哪来勇气站在我父亲的坟前?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是和我曾经一起承欢与父母膝下的亲兄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四哥默默的掉转着头无语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跟我一样流了泪,但此刻我的心里却有着撕裂般疼痛,从没有一刻让我感觉亲情的疏离让我感觉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疼痛,这种痛深入骨髓,痛彻心底。四哥啊,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你一句:在金钱面前,我们变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