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全部的爱来倾听散文随笔
母亲晚年因患青光眼双目失明后,我们发现,母亲的耳朵变得特别敏感,我们家的任何人,只要一踏进家门,她便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家人的名字。有人说,眼睛不好的人耳朵格外好使,但我不这样认为。母亲失明前耳朵和别人一样,怎么会因为失明突然变得好使了呢?答案我最清楚,母亲是用心在听。全家老小都装在她心里,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她都熟悉。我们是她的儿女、子孙,我们身上流着她的血、寄着她的情,她能听得出来我们每一个人发出声音的细小差别。
失明后母亲努力适应“新”生活,架着拐杖,先是从床边摸着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院里、厕所。我们劝她不要这样,她却很固执,说不想整天躺在床上,麻烦我们。我们知道她的性格,只好由着她去。有母亲在家,我们外出从未锁过门,而是告诉母亲一声:”娘,我走了。”便放心去了。在我们心里,从未意识到母亲失明,总认为母亲是看着我们出去,又看着我们回来的'。到家后,听到母亲那一句:“回来了,孩子?”心中便是满满的温暖,疲劳、困苦随之烟消云散。
有母亲的日子是幸福的,我真切地感受到,所谓“家”,不单纯是这几间屋子,而是母亲,母亲就是家!每叫一声母亲,都能得到亲切的回应,感到无限温馨。母亲失明后,她爱抚的双手会一次次从我们头上摸到脸上,那情、那爱是复制不来的,是任何人不能取代的。
我母亲是穷苦人出身,没上过学,讲不来什么大道理,却用朴实的言行教我做人。她总是说:为人要诚实,不贪不义之财。记得有一次,我和另两名小伙伴一时兴起,跑到生产队的瓜园去偷爪,没有偷着反而被抓。母亲知道后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有人说,别打了,小孩子偷瓜是很正常的事,不值得计较。而母亲却不认为这是小事,她说:“这不是小事,他今天敢偷瓜,明天就敢偷牛,以后呢?做人要走正道,宁可一辈子吃苦,也绝不能去偷!”
母亲爱我们胜过爱自己,但不是溺爱。她有时看似凶狠,实则温柔,就像母鸡,时刻张开那宽阔的翅膀,为我们遮风避雨。我们也深爱母亲,想得到她更多的荫护。然而,疾病无情,母亲还是离我们而去了!弥留之际,她拉着我的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想离开你们!”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母亲去了有30年了,我没有资格对她的一生品评什么,只知道她为我们付出太多,而我们回报她的不及她给我们的万分之一。她犹如拉磨的牛,磨的是麦子,吃的是麸子,还要挤出奶来喂孩子。愿母亲在天国安好,我们永远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