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散文

  2006年,在结束了一个春天的美博会辗转招商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恰好一个来访的朋友,聊到某商业楼招商,忽然就点燃了我的激情和兴趣,当下让她陪我去看房,看了目标商铺之后,我们就去招商办公室了解房源情况,当即上街刷卡取钱,交了房租,筹备开个餐馆。

二文散文

  二文就是朋友的朋友介绍来的勤杂工,那天天气微热,二文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和朋友一起来了。估计身高165cm左右,面貌英俊,但不挺拔。眼睛有光,坚定。看着有些许江湖气,但尚属革命好青年。

  他年龄较小,大概十八、九岁,为人很风趣,没事就爱逗他玩,欣赏他的憨态.。二文有个怪毛病,你给他吩咐事情,刚叫个:“二文”,他就忽然快速窜到你身后,大喊一声:“she”!经常把我吓一跳,还忘了要给他说什么。

  不在饭点上时,而我也没离开店里。就和他下象棋,记得第一次下棋时,他还挺爷们。憨憨地挠着脑袋,笑嘻嘻地说:“我让你个’车’,怎么样?”

  我说:“随你便。”

  结果三下两下,他就抠着脑门,难为情地说:“姐,我还是把我的’车’请回来,行不?”

  我还是说:“随你便”。

  下的次数多了,他就不喜欢和我下了。因为小孩都爱赢,而他却老输,他就觉得无趣。但我哄他下棋,他还是陪我下,我的水平也很臭,不敢让’车’,让’炮’,输给二文那也太丢人了。

  但我也常有事离开,有时美容线上的老姐姐打手机要货,一聊最少就是半小时,等我回到棋盘,我就发现我方少个‘炮’,还少个‘车’,还少个‘马’,我不用说话,拿眼瞪着他,绷住不笑,他歪着脑袋,讪笑着还回棋子,我如果觉得棋盘还是不对,就继续绷着瞪他,他又会把有的棋子给移回原位。移到原状态时他就开始嘟囔:“这好了吧?”。然后习惯性地把脑袋抠几下,一脸憨憨的笑,我知道回到原位了。就继续下棋。

  二文人很善良,招人喜欢,比如他常常在后厨干一些实质是捣乱的勾当。他觉得配菜师傅配菜太多了,他会自己动手抓出来一些,也不怕配菜师傅拾掇他,然后就被轰出来,讪讪地笑,问他也不说。然后,配菜师傅就会出来说他捣乱,他申辩说:“要为老板着想,节省嘛。”然后大家就轰然大笑,小二文还知道个节省?!配菜师傅就会追着打骂他玩。

  我看他年龄不大,但为人不错,就把收菜,复秤之类的事交给他,我早晨就可以去晚点。他很认真地登记送菜公司送来菜的品名,斤两。

  冬季的一天,天阴沉沉的,西北风嗖嗖地刮着,店旁边的树被刮得呼呼直叫唤,眼看就要下雪的样子。送菜公司业务员晚上来收款,二文耸耸鼻子,机灵地拿过收款明细,仔细核对着。

  他忽然悄悄提醒我:“早晨荷兰豆直接就没送,但清单上却有呢。”

  他接着赶紧悄悄给我说:“你要相信我,我拿人格给你担保,荷兰豆没有送来,你就说菜是你收的,他们才不敢扯皮。”

  后来,我就电话问送菜公司老板,老板给他店里打电话查询,老板娘确认早晨已经没货了,可能开票疏忽了,照我们昨晚的计划单抄下来的,过后我讽刺二文:“你个小屁孩,知道啥是人格?还人格担保?哈哈……”他又偏着脑壳说:”我没有人格,你怎么就敢相信我?”我一时哑然……

  之后不久的一天,我早晨到店里,倒了一杯水,他刚好从厨房出来,然后给我炫耀说:“我昨晚又申请了一个QQ号。”因为之前我说他的网名太难听。

  就问:“什么名字?”

  他顺口答:“520”。

  我觉得奇怪,再问一遍,他还是答:“520”,我明白了。

  就问他:“你知道520是什么意思吗?”

  我端着杯子在喝水,他仔细想了半会儿,很认真的偏着脑壳,瞪着大眼珠子看着我,心虚似地说:“我不知道耶,是我伙计叫我叫的'。”

  把我呛得一口水全喷出来,而且还呛得我说不出话,他一边擦桌子,一边好像安慰我地说:“哎呀,慢点,慢点……”好像我有多么可笑,多么少见多怪,真真呕死人。

  那年猪肉开始涨价,我就逗他说:“二文,现在猪肉很贵了,我准备把李家村村头的那个大院子租下来,你晚上就不要回宿舍住了,你住到那个院子去。我买些猪,再买个三轮车,饭后你把店里的泔水拉过去把猪一喂,过年给你分一头猪,怎么样?”。

  他想了半会儿,又偏着脑壳说:“哎,姐,我想了,你可以租下那个院子养猪,但你不用买三轮车,每顿吃完饭,我过去把猪直接牵来店里吃完了,再牵回去。还给你省了三轮车钱,行不行?”所有人都爆笑。厨师提了个锅铲铲出来了,大喊一声:“二文,你个砍脑壳滴……”二文拔腿就不见了,动若脱兔啊……我转到门口看了看,周围五十米之内,绝看不到二文的影子,动作敏捷啊!

  某个星月当空的夜晚,忙碌了一天的配菜师,服务员都已经下班走了。就剩下我、厨师,二文还在收拾卫生,准备打烊。

  一个四川的老主顾来了,也不进来,在门口就开始打电话,呼朋唤友来喝酒,我就想赶紧打断他的电话邀约,他直摆手,示意我别说话。等他打完电话,我还是坚持告诉他:“我们打烊了。炉火都封了……”

  老主顾说:“又没关门噻,怕啥子嘛?打开炉子,做菜就好了嘛?我都给朋友通知了来这里喝酒噻……”

  正左右为难时,厨师来一句:“这有啥好说说的?来了就接待。二文捅炉子,开鼓风,我配菜。”

  厨师是个仁义的,我待他不薄,工资走高,每月三条好烟。他也很仗义。厨师快速摘菜,洗,切,配菜,老主顾点一个菜,我直接报一个……

  二文就赶紧跟着忙,老主顾点的菜做完后,厨师就走了。这个点,只有我盯着了,一是照顾老主顾面子,二是大家辛苦一天了,这种额外的辛苦,只有我自己坚守了。二文往往不走,坐在那里打盹,也不听我的话离开。陪着我,直到客人酒足饭饱离开了,我们才一起关门离开……

  有个早晨,我刚到店里,就扫见二文迅速躲到厨房去了。我还纳闷,我一夜之间就变成豺狼猛兽了?我追到厨房看他,就见额头包扎着一个方块纱布,一看就是受伤“带彩”了。我生气地质问他:“你昨晚和谁打架了?”他眼睛往上一翻,再扫过我的眼睛,一句话没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哎哟,那个气呀。真想动手打他,这么个玩意?惹出祸事,我如何给他姨交代?

  我生气地坐下来喝水,他一声不响地坐到我对面。然后说:“姐,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和人打架。是送一个朋友回家,在高架桥那一段,被汽车大灯晃着眼了,摔了一跤。”

  我又问:“你送谁了?”

  他吱唔半天也不说,我问急了,他才生气地说:“送谁?送你!”

  又接着说:“昨晚,广西那伙子吃完饭,太晚了。大哥没有开车来接你,我看你骑摩托走了,我就想送你过了高架桥,结果,你走了高架桥上面。我只能走下边,结果中途从斜道窜出来一辆汽车,大灯晃着我摔了一跤……”

  我急切地问他:“那你为啥不打我手机?我来送你去医院?”

  “切,拉倒吧。又不是伤筋动骨,我是怕感染,才包扎了一下。你看,你都说了半天。”

  我忽然失语……

  过了半天,我眼睛湿湿地问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二文很爷们,很无所谓地说:“哎呀,再别折腾了。我还不知道?就是蹭破点皮,两天就好了。我明天就把纱布取了。”

  2007年春节后,我嫌守在店很耽误我美容线上的正事,要准备参加广州美博会,然后,又要各省会城市轮流参展。就把店承包给了厨师,出差回来总会去店里逗二文,呵呵,天生一个“葛优”货色,让你忘了烦恼和郁闷。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二文离开了店里。我把店已经承包了,也就不能多问,只是经常会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