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未成的故事的经典散文
我出生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办年货做着年糕、糖果……母亲七八月份就开始做的手工布鞋也做好了,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孩子心中期盼一年的新衣、新鞋、新鲜的点心,终于来到了面前,那份喜庆是溢于言表的,欢声笑语从这一家飘到那一家,家家都热闹起来……时不时的有顽皮的小孩,放着零星的散鞭,“啪啪啪”的响个不停,我就是其中一员,胆小的堂姐看见我就拼命的躲开。
这时候大人们忙着宰杀家禽,用于正月来客人的时候,有鸡腿子下面条再加上鸡蛋饼,我们总是羡慕得在旁边咽着口水,想吃……但家里这些好荤食实在太少,还要装门面,有些客人再三推辞就是不吃,母亲又会留给下一个客人……
过了小年,养猪户便也开始宰杀肥猪了,谁家宰猪便请来了亲朋好友,包括左右邻居和同姓家族里的人,人潮涌涌,热闹非凡。客人们磕着瓜子聊着这年的收成,谈论着邻里纠纷,询问着各个孩子的成绩……妇女们比试着毛衣的样式,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窜去,东躲*。母亲非常勤恳,年年都饲养一头猪,我常常去田间掏野菜喂猪,有时候贪图便利也去偷人家田里的花草,或者跑到山沟里采野蒿子。那猪一看见菜来了,便憨憨的一顿一顿的跑来,吃得好香。凡是有阳光的时候,它就喜欢晒太阳,我就给它挠痒痒,它便舒服地摊展四肢,半眯着眼睛,高兴地享受着。偶尔你没理会它,它会用脑袋蹭蹭你,我和它之间的友谊就这么一天天的增长着……当我知道它的'命运只是人类的食物,我有些难以接受,我便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哭泣……小小的我,小小的悲伤,没有人去在意。
我拼命的捂住耳朵,还是听见了猪的嚎叫,它曾经那样的温顺,我看见了一个生命面临灭亡的恐惧与竭尽全力的挣扎,我害怕!我看见了众人面孔的欢笑。我想人是最自私最残酷的生物了,我想我也是人中的一员,也应该死有余辜了。从那时开始,我食用荤菜的时刻,便有些不安,碰到母亲宰鸡鸭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故意把眼睛避开,我害怕接触那温暖柔软的翅翼,我害怕接触那碌碌转动的小眼睛……它是活着的可爱的生命。谁赋予了我们特权?可以任意的取缔一个小动物的生命?是弱肉强食的自然生态平衡的规律。我这无意义的悲悯,一直纠缠着心灵里的悔罪……不敢面对,便要逃避。
我不知道何时留心了关于“佛”的一切,我赞赏他们吃素的主张,我便生了个主意,出家!对,就是出家,不必为面临荤菜的食肴而发愁。那年我十六七岁,傻傻地怀着脱离尘俗的念想,来到了三祖寺,忘记了是谁接待了我,我不知道怎样的称呼:和尚,方丈,大师。反正他告诉我,寺庙里只收男生,看我几番相求,他便说可以推荐到及第庵去做尼姑,我想那尼姑并不好,还要戴个帽子,多一重束缚,但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只好将就。
第二天很早很早我就来到寺庙,带着我爱看的琼瑶的书籍和少年文艺的读物,那大师笑说:进了佛门是不准看这些杂书的。啊我蒙了!我的世界可以不精彩,但不能剥夺我看世界的精彩啊!!!那大师摸摸我的头:你这小丫头是尘缘未了啊!我无法抛弃精彩的世界去做一个清静的隐士,我只能做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夏荷了。我想何苦追求一个形式呢?禅的最高境界是“空”,我学会看“空”一切就好。世俗又岂是我的牵绊?我入众群,即为渺小,我独处之,便为“孤”我。人人皆似我,我又不似人人……世界万物关系只是谐和,互利又互灭……
在十七岁的生日那天,为了纪念我的冲动与失败,我偷偷的剃了光头。让这位理发师在理发之前,问了无数个“你确定要这样吗?”我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确定,剪吧,一缕青丝一缕愁,万般烦恼由丝(思)生。”“我都豁达,你还拘泥啥?”呵呵,父母亲回家一看,应该惊诧了吧?!我没了印象,似乎父母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我做过许多常人不做的离谱的事。倒是小山村沸腾了,每个人看见我的人都会指责父母:你们太娇惯孩子了,一个大闺女成何体统?!父母只能无奈地赔笑。
记得那时大伯家新娶进来的嫂子,我和她一起逛街,我喜欢像小孩子般牵着手走路,嫂子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的手,我便跑几步又追上去牵手。嫂子后来说:她弄得满脸通红,人家都怪异地看着,而且当时的我穿的是男孩子的运动服。可见我当时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只是在嫂子后面屁颠屁颠的小顽童了,却不知道我成了众人的风景。还傻乎乎的为能上街而开心的大笑……满眼新奇地从这家店里又浏览到那家店里,心里充满着稀罕与购买的欲望。想我是地地道道的俗人哦。
长大对于别人似乎是随着年龄就水到渠成的事,对于我则非常艰难,于是乎,我做了很多幼稚、可笑、荒唐的事。现在回想起来,禁不住憨笑,今天的我何尝不是一个小孩呢?依然是个喜欢打趣,充满童心的人。这辈子也只能做一个孩子了,一个来世间玩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