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泥土散文

  早晨,在高高的山岗,一片茂密的花草中间,一株不知名的花儿喜滋滋地盛开了。

山花·泥土散文

  酣睡经年,做了无数玫瑰色的美梦,畅饮了甘泉、蜜露。此刻,这朵花精神抖擞。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她睁开了眼,惊喜地看着这新奇的世界:“啊!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清甜的山岚,葱翠的连峰。啊!多么美好的世界!孕育我这么高贵美丽的花儿就得有非凡的境界才行!人杰地灵嘛!果然,上天不辜负我的心愿。呵呵!”她轻盈地炫了一个迷人的舞姿,就着身边一颗闪闪发光的露珠照了一下镜子,高声歌唱:“我是一朵美丽的花儿!妈妈告诉我,我出身在名门闺秀,有着超凡脱俗的美丽资质,只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富丽堂皇的别墅、名冠天下的园林才是我的归宿!”

  “扑哧!……”是谁在笑啊?谁敢这样笑我?她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周围有许多数不清的各色花儿正对她友好地笑呢!

  “你真美丽!来和我们一起爬杆吧!”一朵浅紫的喇叭花儿邀请她。

  “来,和我们一起去沐浴甜凉的夜露吧!可香甜了!”一朵金黄的蒲公英朝她招手。

  “你们?和我?”山花不相信地眨眨眼。其他花儿使劲点了点头。瞟了瞟她们,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涕泪横流,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其它花儿大眼瞪小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止住笑,她照照镜子,理理刘海:“就你们?也配?离我远点!瞧你们这群丑东西!”

  花儿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拉着手唱着歌儿走远了!

  “真晦气,碰上这群俗气的东西,好累啊!我该睡一会儿了!”她打了个呵欠正要要睡觉,突然觉得被啥东西裹住了脚,裹得紧紧地,同时还有一种臭臭的味儿!她低头一看:啊!身底下一大堆泥土正往她脚边拥呢!瞧!黑黑的、灰不溜秋的、一股难闻的味儿扑鼻而来!恶心死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想害死我呀?你们这堆肮脏的泥土!不知死活的东西”山花儿气愤地大叫起来!

  “我们在给你加养料,你睡着了,我们会滋养得你更美!”一撮泥土停下答话。

  “笑话!你们这么污秽,能滋养出我这么美丽的花儿?滚一边去!快!不要弄脏我的新水晶鞋!”

  “在你开花前我们不就每天这样这样滋养你吗?你以后也离不开我们的!”泥土们错愕了!

  “胡说!你们一定是看见我美丽,想占便宜,趁早死了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山花又开始照镜子,梳理她那鬈曲的金色发卷儿!

  泥土们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踟蹰了一阵,嘀咕了一会儿,还是刚才搭话的那撮泥土说:“那,我们先走了,需要的时候请捎个话,滋养每一株植物使我们神圣的责任!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山花头都没抬。只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泥土们马上向它旁边的另一朵花涌去,只那朵花热泪盈眶,不停地鞠躬,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山花直觉的恶心,撇了撇嘴偏过脸,心里说:“俗不可耐!俗不可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妈妈的话儿没错,他们天生就是下等人!哼!”然后她睡了,做了一个百合花的玫瑰色的甜甜的梦。

  山花没几天就因为她的美丽名闻遐迩,远远近近的人们都来看她。

  农夫来了,啧啧称奇:“真美!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儿!就让她在这扎根吧!移植只会糟践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园艺师来了,不停赞叹:“真美,我要是能培育出这么美的,这辈子值了,不算白活!”他考察了一阵气候土壤说:“这儿最适宜她生长,就让她在这儿接受自然的恩宠吧!”恋恋不舍地走了。

  诗人来了,对着她邀召明月,长歌山风,不停吟诵,不久创作了一本诗集,满意地大笑而去!后来,这本诗集成了几百年的经典!

  音乐家来了,日以继夜对着她谱曲,没几天唱着一首好听的歌儿离去!不久名满天下。

  这些人来了,只是欣赏山花却不摘走她。山花委屈的都要哭了:“难道我还不够美丽?他们不带我去我梦想的`地方呢?”于是她使劲地开,使出平生最大的绝招开,开出了美得超绝的风姿。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位享誉世界植物学家,山花高兴极了,心里想:“这下我有出头之日了!”谁知,这位植物学家只是对她端详了一气,拍了几帧照片,摘了几片叶子制成标本后就走了。山花大失所望,泪眼淋漓地看着那植物学家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山的那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几批人,人们只是激赏不已,却从没有一个人想要带她远去,山花渐渐失望了,开花都开不起兴致来。只是整日里睡懒觉。

  一日下午突然一阵吵杂声惊醒了她的梦,她惊悸不已地张开眼,啊!这么多人都穿得那么气派,这么多人都围着一个富态的油光满面的中年人,他在看她!他们都在看她!山花赶紧打起精神,亮出她最美的姿态。

  “赶紧把这朵花给我采回去!载到我的藏艳苑,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只听那位中年人大声命令。

  “林总!您那藏艳苑不是有许多珍贵花草吗?您还稀罕着山野小花?”一位戴眼镜的文员人样的人谄谀地笑着。

  “那些花算什么?你们看这朵花纤妍、清素、还带着点野性的傲慢!这样的花儿最有味道!”中年人眼光都痴了,还带着点醉酒的味道。听到这话,看到这一切,山花高兴极了,心里暗暗想:“我终于遇到伯乐了!我的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

  马上就有一个特制的精美的碧玉花盆被抬来,随即就有一位专业园艺师把这朵山花移栽到花盆里,在这样的花盆里开放着的山花更是美的耀眼,像个公主般璀璨夺目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晚上,山花就被抬到了藏艳苑,一进门,她只觉得眼睛被晃得真不开,赶紧闭上,接着就听见一片“呀!”“咿!”“哇塞!”“嗬呀!”的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她有点害羞,闭上的眼好大一会儿才敢睁开,定了定神,啊!这么多花!牡丹、玫瑰、山茶、芍药、菊花、清荷、红莲、木棉......应有尽有!还有许多玻璃花、宝石花、珊瑚花、绸花、绢花.....啊!简直就是一个花的世界,花的海洋!这么多花儿都在极力绽放,都想向主人献媚,求的主人的宠爱!能不艳丽!难怪她的眼睛睁不开!

  “这么多这么名贵美丽的花,我.......”山花刚要羞怯地闭上眼,就见许多惊奇、艳羡、叹赏、......的目光纷纷向她投来!“啊!原来我才是最美丽的!妈妈不是说过吗?我出身名门闺秀!我应该自信!”于是她抬起头神态自若地和这些花儿颔首、点头、致意,就像国际影星出领国际影像大奖,更显风韵迷人!

  从此以后,山花的日子和以往完全不同了,主人下班或出差回家一进门首先就是来看她,主人那个魅力无穷的妻子更是对他百般照顾,让园艺师给她喝最清甜的进口矿泉水,给她上最干净最好看最有营养的专用养花土,还经常给她沐浴适温的热水,洗的她浑身舒坦,经常在阳光不厉害的上午九点、下午四点以后让她晒太阳,惬意的她直打瞌睡!主人最喜欢她打瞌睡的样子,说真温柔,真妩媚!于是他一见主人就假装瞌睡来取悦主人!惹得主人神魂颠倒,更是对她百般娇宠!她简直就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后宫佳丽了!不是吗?你听你听,远在外国的主人一天三次打电话回来要园艺师照顾好她!你看你看,主人又带另一个部长级别的人来和她合影了!她也记不清她有多少次这样的荣耀了

  山花觉得自己活在了天堂上:“瞧!我多荣耀!我多幸福!这才是我要的生活!”每日里,她只管照镜子梳妆打扮,无忧无虑,一切都不用操心,自有人替她跑腿忙碌!她也没有必要去照管藏艳苑其它花儿们的情绪,只要主人满意就行了!只要主人满意就能得到幸福!

  也许大千世界本就是一个充满了太多遗憾的世界,也许大千世界本就是一个充满了太多未知变数的世界,也许大千世界本就是一个扼杀太多美丽的世界!集美丽、光耀、繁华、宠荣于一身的山花也逃不掉陨灭的命运,在藏艳苑生活还不到一个月的她迅速枯萎,无论怎样梳妆、怎样修饰都掩盖不了她憔悴衰残的的容颜,女主人找植物学家泰尼阿瑞欧给她诊病!泰尼阿瑞欧看了看她说:“这是一种只适宜在干热的山地、用红土壤、农家肥滋养的植物!不能移栽的!你没给她的湿热的环境不适合她生存。她没救了!”女主人,打电话向男主人哭诉,只听男主人说:“既然没救了,就立刻连盆扔掉!我早烦透她那甜腻腻的睡态了!我又在天山找到一盆千年雪莲,那才叫真美!你一定会喜欢的!”听了丈夫的话,女主人马上破涕为笑,冷冷地吩咐园艺师:“连盆扔掉!”面对山花的哭叫她像没听见一样,置之不理!园艺师端着山花走向大门外的垃圾桶,藏艳苑里幸灾乐祸叫好声、口哨声、鼓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那些名花们以为没有了山花就可以重新得到主人的青睐!一群蠢东西!他们永远不知道人类的贪欲有多么深不见底!一群可怜虫!

  花盆刚被扔进垃圾桶就有人来吧碧玉盆取走了,可怜的山花赤条条地,饱受烈日、垃圾臭味的摧残,不久就奄奄一息了,临死前说:“唉!原来我是离不开生养我的大地的!只怪我的虚荣心害了我!我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惭愧呀惭愧!我真是辱没祖宗的脸面啊!”弥留之际,她彷佛又看到了湛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吸到了清甜的山风,听到了小牵牛花热情的呼唤,仿佛又回到了那高高的山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