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命运散文
每次下完楼梯,就会听见院主的铁栅栏内那条黑色土狗的怪叫,那声音我都无法用文字来描述是怎么样的一个怪,好象带着一种焦急,又夹着一腔的哀怨,又好象充满着妒忌羡慕恨的味道。每每经过这条由黑子看护有小院时,旺仔总是带着一身被*充溢着的骄傲,眼睛只是斜视了一下,便兴冲冲的追随着我出了大院门。
和旺仔同行的路途是漫长而有趣的,因为有趣所以我才愿意多带它走上一程又一程,有的时候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旺仔的踪影,它撒欢的去寻找同伴了。望着旺仔与其它狗狗调情嬉耍,我时常会想起黑子,好象自己可以细致的窥探到了它内心的那份强烈的孤独,由于长期被关在院子里,缺少*,所以它每当看见是旺仔的时候,就极力的用爪子和身体挡住旺仔前行的路,不想让它离开。即使它是如此殷盼着旺仔与它多玩耍一会儿,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不会轻易遂了黑子的愿。于是,黑子那份被禁锢于一个院内辗转的影子,便回旋在我的心里,我经常会在闲余里想起它,为它的处境而悲哀,可这种悲哀有何意义呢,徒生一些烦恼罢了。
时光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去了,黑子的主人搬去儿子那里居住了,黑子便更孤单了,主人隔段时间来一次,放置两三天的食物,然后便转身离去。于是我又替黑子呈一番,心想做为狗类,如果托生的好,品种优良,来对主人家或许会备受疼爱,快乐成长;如果生为一个土狗,更甚者托生为一个土狗的串串儿,就不会太讨主人喜欢,唯一的作用就是看家护院,类似黑子这般模样,只让它活着就是了,也不管它有渴望*,渴望伴侣的要求。想到此,我又心生怜悯,跑出去买了几个热包子,用手撕开一小块一小块儿地喂黑子吃,黑子也很听话,看着看着我不由得拉开院门,带它转转,天冷,只是转了一小圈,喊它回来时,它倒也听话,顺从地进了院子;大概是怕在外逗留久了,与我丢失便回不了家吧,记得以前它并不是这样的,经历居然可以改变黑子的心态。时间一长,黑子估计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仔细想想狗狗儿们是否比人类更加的适应自然界啊,那路上有多少流浪狗儿坚强的生存着,有时下着大雪,眼前会突然出现一只流浪狗,嘴里叼着一丁点儿的食物,那个时候,或许它的思想特别简单,就是吃,能找到食物就吃,有了吃就可以渡过这漫长冰冷的冬天,望着这些流浪的狗狗儿,我又心生怜悯,希望它们有个善始善终。想到这里,感觉黑子的命运或许是较它们更好一些,最起码还有个栖息的地方,还有主人可以等候。有时我好几天都忘记了它,本来很活泼的它,竟然越来越沉默了,或许是在思索主人都不在家,这看家护院还有何意义?
又过了些天,突然感觉院里象少了什么似的,想想原来好久没有见到黑子了,于是在一个夜晚和清晨,好心的我进入这家院子,发现黑子蜷缩在屋角下,一动也不动,我走过去,摸摸它的鼻子,它也没有动静。我转身上楼,弄了些纯牛奶,下来时,发现它颤微微的站了起来,一反常态,面露凶相,两排白牙吡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的冲我吼叫,把我吓坏了,急忙退回身子。这可怜的黑子一定是发烧发得糊涂了,在病的时候连我都不认得了,或许是认得,但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善意了。我给它的主人发了短消息,真的希望他能现身,带黑子去打针,我是横竖带不走它的,它见了我好凶。于是一上午在单位也静不下来心,心里挂念着黑子,直到回家,碰见了楼上的女邻居,我冲她说:“黑子要死了,它病了。”楼上的女邻居,一副菩萨模样:“下午或许晚上我给它输液。”那时的我听了这话,好象见了救星似的,心里诅咒着黑子的主人,嘴上感谢着这位女邻居。摞的茶鸡蛋,是我远远地站在院外,摞进去的,可黑子纹丝不动。在这个院里,我从黑子的孤单寂寞又到被主人抛弃,然后至病重,感受到它卑微的生命如此悲凉。我家的旺仔相比较下,就要幸福得多了,至少我和儿子是非常宠爱它的,天下的狗儿这么多,但命运却不相同,有的备受关爱,有的却命比纸薄,是人心在喂养它们。如果养它的人丢掉了那份心,狗的命运就多桀了。这世上的人心也是千奇百态的,不可捉摸,但爱狗的人心是慈悲的,曾记得微信上有这么一篇文章:要和爱狗的人交往,爱狗的人心是善良的。这句话我非常认同,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你如果善待它,它也会善待你的。比如说,每次回家,旺仔都扭动着屁股下楼来接我,那份热情真的令我感动,而人呢,有时你满心的热情满心的善良满心的同情,但换来的是一副异样的嘴脸。不同的生活经历造成千奇百怪的心态,所以就有了这么一说:人心叵测。从黑子的状态中可以体谅出人心的异常,在幸福健康的环境成长和生活的人,善良积极乐观宽容。在不健康甚至是挫拆重重的环境中成长和生活的人自然就少了一份阳光,生活赋予他们的是忧郁愤慨不平。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平静了很多,毕竟是生活磨砺人的社会,所以人心复杂这有何奇怪的呢,遇到什么样的人都是可以理解的。
又过了一两天,我的心里还在想着黑子,想起它在病痛,还撑起身子,冲着外人狂吠,但这份看家护院的责任心已经被它的主人漠视,或许它已经死了,这些天我没有看到它的身影,人类是无法更好的和动物沟通的,至少我懂得狗的语言很少很少。雪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着,我开始痛恨这雪了,为什么它不肯停下来,阳光为什么不普照大地啊,也照在黑子孤独的身上和心灵当中才好。遗憾的是雪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下,黑子的主人也回来过一次,但并没有带黑子去治疗。人性的冷漠,在黑子的殊生与殊死中展现出来,在主人的心目,黑子已经没有价值了,抢救它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幕让我明白了,狗,生存的也要有价值,至少要满足人类的需要,才有生存下来的意义。在这个院里生活了十年左右的黑子,渡过了多少个孤独寂寞的日子,我也曾经忽略了它,在这其间有谁可以更好的与它对白?它是何等的坚强,它母亲在哪里,它是出生多久与母亲分开,当它与母亲分离的.时候或许是懵懵然的,是人类强迫的分开了它们,或许那母亲曾经承受过生不如死的失子之痛,于是在各种分离当中黑子颠沛流离的来到了现在的院内。可就是这十来平方的小院竟圈禁它的一生,也是这十来平方的平静的小院尽隐藏着强大的杀伤力,小院里埋藏了黑子的青春*幸福和快乐。
我一直在思索,而黑子也似乎在思索,于是我们在沉默中相互思索。现在的我与它竟面临着生离死别,是的,因为黑子,离别,近在咫尺,毕竟习惯了黑子忠诚的陪伴,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它的每一声吠叫,都表达着自己的责任感;每一次目送我是上班离去的背影都是那么的专注长情。有的时候我一直沉浸在感动当中,那时从没有想过我与它会离别。离别,是伤感的,尤其是将要与看护十年院内安定的黑子别离,并且这种别离是长久的,因为它是畜类所以我不能公开表达这种哀念,我怕人笑我这个年龄还看不开世间万物间的湮起湮灭,但我却真真切切的替它悲痛了许久。当初与黑子相遇了,是不是注定就有了离别了?聚和散,本来就亲如一家,如果说,时间会改变我与黑子的离别前夕的状态,我只愿,定格在初搬小院的那一天。此时的小院里细雪纷飞,那一层层唯美的雪幕背后,隐匿了黑子的几多辛酸。或许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会历久弥深,经年不散……但这终将会是一场空的念想。每每想到这里,我便开始憎恨这小院,开始在内心指责院内的主人,我批判他们视黑子生命如草芥的态度。但这一切真的是他们的错吗,转而我又为自己是骄傲的人类而感到幸运,因为我是人类,有独立性从不依附于他人而生存着,所以也就有了高高的自尊,我不会象它们一样为了吃而去折腰,而黑子却因自己是畜类而无法摆脱这种受人控制的命运。
终于,在一个傍晚,我听说黑子死了,虽然已经在心里设下了这个结局,但还是不平了起来,当然这种情绪受到了老公的批判“你真是多管闲事,它有主人,主人不管你管得了么。”“它是老死的么,前些天还好好的”我反诘道。“估计就是老死的,咱们搬这院里来已经有十年了,狗一年相当于七岁,算了算它也有七八十岁了。”听了这话,我悻悻然,过了一会儿,心情才释然。既然黑子是老死的,那就没有必要忧伤难过了不是吗。但是还是有些心疼,在家里絮絮叨叨的,老公扬扬手不屑的摞过来一句话:“黛玉葬花”。旺仔,对黑子的死亡是茫然不知的,有时还会在扭下楼梯后,挤进那小院的栅栏内,可不一会儿便无功知返的模样出来了。黑子的命运并没有影响到旺仔,但却在我的心里起了波澜。为此,我曾经遍及黑子所经过的路途,试图从这里去寻找黑子的灵魂所在,现在已经在那边的黑子还保留着那份忠诚的看家护院的责任吗,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的我,一直在思考黑子孤独的命运,我在想这是谁的错,是黑子?还是人类?谁能够来回答我这个心中的疑问?面对着一片空旷的雪地,我使劲地握起一团雪,朝着很远的方向扔去,即然没有人很好地回答我,便将这错转嫁到雪的身上吧。雪,不断地被我的双手扬起,洒向很远很远,黑子最终没有靠自己来改变命运,脚下的雪地凌乱不堪,我突然悟出,独立与思考是可以改变自己的,黑子的命运给了我很好的启迪。于是转悲为安的念头油然而生,以后的日子便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