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沼泽地散文
有时一个美好的愿望也很奢侈,如同春天那美丽的不结果子的花朵,在美丽的孤独中,舞动着无尽的绵绵惆怅,凋谢飘零,
强是路桥公司的项目经理,他用了两个小时爬到了这座山头。山脚下是他负责的正建的3000米长的大桥,这已在他的眼里显得模糊,一如蚯蚓,看不见施工的工人,听不到轰鸣的机器声。但他的心依然不宁静,在浪一样山峦上起起伏伏。最后,又像雕塑一样,都凝固了,像山一样静默。
又快到中秋了。
他不知这些年来,已给爱人承诺了多少次要在家过一个八月十五的,可总没兑现。今年十五过去半个月了,自己还无法离开工地。工程马上到了合同竣工的日子,可竣工遥遥无期。工期越来越紧,厅里面的领导不时来检查,公司的领导也不断的催促着。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民工们的情绪也不稳定,叫嚷着回家,更要命的是要钱!想起钱,强的头又一次像充气的气球一样,简直都要爆炸了!他已经打了三次报告,可就是迟迟不见拨款。每次打电话问公司都说快啦,再等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月!材料供货商天天要款——水泥的、钢筋的、石料的、还有各个施工队的。他的项目部门庭若市,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没完没了的解释和劝说,这几天他都麻木了,心力憔悴。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在那一天会因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突然崩溃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这段时间,他不断的失眠,除了看书就是不断地和民工喝酒。强熬夜,晚睡晚起。他想也许是自己对白天的逃避和拒绝,或者,说明他的精神已无法负载面对的重量。
清醒了他告诫自己:调整自己,不能倒下!
所以昨晚雨停后,他把工作安排好,决定明天自己给自己放半天假。这里的土质属湿陷性黄土,见雨就会成泥浆,容易塌陷。但他了解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他把自己充满活力的青春年华,最为精彩的生命时段,连同自己最为美好的梦幻,三十年来都融入这片土地,熟悉这片土地就像熟悉自己四肢,他心里有数,出不了事。
十五过后天凉!但他没有这个感觉,一丝的凉意冷却了他心底的燥热,俯视空明的世界,反而很惬意,他不刻意去想事情,让爱人和孩子的'影子*在脑子里出出进进,这样,一坐就坐到了夕阳快要落山。他感觉今天真过瘾,看够了这片熟悉而没有好好端详的土地,也想美了爱人和孩子,——回顾这往昔二十年来和家人相聚的那些情景,今天象翻阅相册一样那般亲切。不时自言自语、甚至自己笑出了声。
夕阳落山了,一天一个轮回。秋天也要走了,一年一个轮回。而他想:他若走了,他的轮回在那里?他这辈子对爱人和孩子的亏欠又怎能去补偿呢?
他修了好多好多的桥,可他却找不到一条通往亲情的桥,享受人生。他突然想起单位门口修车的老杨来,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妻贤子孝,其乐融融。想:一个人若真的再有来世,他宁可在街上修车补鞋,也不再干这爬山翻沟的水利工程。
自己怎就当时选了水利这个行业呢?他想不通。
也许,活着的真实残缺才是人生朴实无花的美丽,这思念就是人生的芳香吧。日子就还得好好过,天不早了,强给爱人打了个电话,信号不是太好,断断续续的,但把回不了家的意思说清楚了。
强,下山了。但他却有身陷沼泽地的感觉,呼吸有点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