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长发及腰时散文

  读中学时,言情小说作家琼瑶的《窗外》成了我爱不释手的书籍,父母对我借阅课外读物不干预。这给了我很大的阅读空间,住宅不远有一处荷塘,夏天的季节,枕着一窗的蛙鸣,闻着莲的清香,读书,莫名爱上《窗外》,源于那个高个子戴着一副近视镜的学长。

待到长发及腰时散文

  我那时就有作品见诸报端,当学校成立青青文学社时,我顺理成章做了社长。

  当年的校园没有复印机,每出一期学生作品,都是用油印板一点一点印制的。

  刻字,修改,校对,每次我必熬到凌晨一点左右。

  白杨那天中午,来青青文学社取他发表的诗歌样报,很阳光的`一个大男孩,嘴巴上显然刚刮过胡子,清白一片。眼睛明澈如水,这是我看到的最纯净的眸子,可以说,通过他的眸子,我触摸到了他柔软的心灵。

  白杨拿着样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有些羞赧地问,“我能参加文学社,帮你做点事吗?”

  马上初三了,功课很紧张,有人愿意出力,自然求之不得,我征询了文学社主要负责人,吕主任的同意,让白杨做了我的副社长。

  每期从组稿,修改,刻字排版,到最后的校对,白杨和我在文学社忙到很晚很晚。

  那时,校园里盛开着七色的丁香花,白杨摘了几支插在瓶子内,放在办公桌上。

  馥郁的花香常常令青春懵懂的两个人遐思飞扬。

  也许是偶然,白杨伏案刻字疲惫时,总喜欢安静地盯着我的麻花辫子,喃喃自语地说,“你很像一个人,只是,你的长发比那个女主角要漂亮多了。”

  白杨说的女子就是《窗外》里的女主人公,他居然也知我深情地迷恋着琼瑶的作品。

  丁香花年年开放,但是,几十年中也遇不到七色的丁香花瓣。

  那一年,我与白杨一同见证了七色丁香花的初绽,然后,在很多个月色若水的夜晚,听着花开的声音,将一份憧憬种在彼此的心底。

  直至我们被炒作为早恋,白杨的父母不得不给儿子转学,分手的那个黄昏,站在校园外的一片榆树荫里,白杨送我一个塑料日记本,那个年代,拥有塑料日记本的人是深受大家仰视的,白杨低沉哀婉地说,“知道吗?雪儿,我喜欢你梳着麻花辫子,有一句诗歌说,待我长发及腰时,才能与君牵手……”

  凝视着白杨远去的背影,我泪眼婆娑。

  日记本上,全是白杨写下的一首首情诗。

  诗词歌赋中永远离不开一个主题,“待你长发及腰时,我来找你。”

  从此,我们就像风筝断了线,没有了联系。

  我没有读大学,结婚后住进了城市。勤奋笔耕,做了小城的一名*撰稿人。

  前年,我的第一本书在市图书馆举办签名售书活动,闺蜜一再强调要我剪掉长发,换一种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我委婉拒绝了,她哪里明白,我的生命里还在等候一次别样的花开。虽然,我们都各自落花有主,谁又有勇气忘却曾经芬芳肆意的遇见?签名售书现场很热闹,一千册图书,很快被抢购一空,桌子上还剩五本书了,我的目光在人丛中搜寻。不曾看到我期翼的人,闺蜜督促我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我仍不死心,他说过,我签名售书时,他一定会来。

  我把书装进包里,准备坐闺蜜的私家车返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天降在我面前,“我买一本,您签名的书。”

  声音充满了磁性,却多了一份沧桑。在历经了人生的无数起起落落后,那个要我留到长发及腰时的人,早就做了别人的肩膀。

  我像卸下千斤巨石似的,如释重负地对他说“还记得那年的七色丁香花吗?”

  他捧着我签名的书,步伐坚定的走向他停泊在前边的豪华轿车,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为他打开了车门。

  就在昨天,我义无反顾的走进了一家美发店,剪去了我的长发,让往昔都变成蝴蝶标本,沉睡于那本日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