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殇散文
离家乡越来越近了,车子在盘山路上行走着,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家乡变了,那个曾经交通闭塞,穷得叮当响的小村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水泥路,整洁的村落,漂亮的砖瓦房。
雪,不知不觉飘落下来,一会儿功夫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袭来,我只好打开雨涮器不停地剐着车前窗,车速也随之慢下来。
车子经过离村口三里地的馒头山,我下意识地向山下一处坟头望去,坟头已被大雪覆盖了,几只山鸟在坟头的树上蹦跳着,唱着哀挽的歌。我停下车,伫立在坟前,40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下了一夜大雪,小山村被积雪覆盖了,然而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张牙舞爪地扑来。天刚麻麻亮,一架马车拉着一家三口正向山外的乡医院奔去。由于雪厚封住了山路,马车禹禹前行,每走一步都很困难。马车上,女人怀里抱着4岁的男孩,男人正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孩子身上的棉被上。此刻,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孩子得了猩红热,昨晚折腾了一宿,身上满是红疙瘩,高烧得厉害。俩口子一夜没合眼,守在孩子身边,一边照看孩子一边流泪。本来他们打算晚上就去医院,可是黑灯瞎火的,马车不得走。天又下着雪,山路崎岖还要爬一道山岭,只好打消了念头。他们盼着天亮,好早点把孩子送医院去。
上岭了,天也大亮了,雪停了下来。车老板甩着长鞭使劲吆喝着牲口,终于爬上了最陡的斜坡。这段山岭又高又陡,他们只是走了山岭的十分之一。牲口身上冒起了热气,车老板叫停了牲口,打算让牲口喘口气。女人打开了孩子的包裹,听见孩子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不一会儿喘息声停止了,孩子晃了一下头,就没有了生息。夫妻俩悲痛欲绝,大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可是孩子却再也听不到了。
马车只好原地返回,把孩子放到馒头山下,由夫妻俩守着,车老板回村叫来几个小伙子,把孩子葬在了馒头上下。
这对夫妻就是我的父亲母亲,死去的孩子是我的小弟。听到噩耗,我领着二弟三弟来到了馒头山下,望着躺在地上的小弟和哭得死去活来的父母,我们也放声大哭起来。
后来,80多岁的母亲常常一边流泪一边说:“要是搁现在,你老弟不会死,哎,那时的交通太不便利了,医疗条件也不好,都怪你弟弟命短啊!”
是啊,现在村里富裕了,通向村外的水泥路与村外的柏油路相连,交通便利了。大多数人家都买了小车,出入自如了。哎,弟弟要是赶上这个时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