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烦恼散文
我爷爷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他的事我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已经去世多年。那为什么说他肚子里有墨水呢?他是四十年代的大学生,那年头大学生可稀缺得很。至于更能体现“墨水”两个字是他做了一件影响我半辈子的事。
在我的记忆里,每当有人读我的名字时,我都要十分耐心地去解释那个字怎么念。我不知道爷爷是如何在浩瀚的中国文字里把它挑出来的,但确实,这个字难倒很多人。
“珏”,这个字怎么念?这是我一生中回答最多次的问题,也是我头痛的问题。不过,有时我也可以利用别人不认识这个字的时候嘲笑别人一番:“你不是读了大学吗?”“你不是说自己认得很多字吗?”等等之类的话语。
“陈玉珏”,很堆砌,很无聊的名字。至少我本人是这样认为的。别人读错了,不是别人没文化,是我爷爷太“高深莫测”。读错的没什么,我反而很尴尬。你连我名字都说错,怎么证明你认识我呢?说不出来我的名字,你如何说你是我的工友乃至朋友呢?世上还有一种遥远的距离,就是我明明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却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念!
越长大,就越想去把我的名字给改了,想想还是算了吧,毕竟它跟随了我三十几年了。但确实,我很郁闷自己的名字,走到哪里,都没有人真正的认识我。那种明明亲口告诉别人自己的大名却不被人记得的尴尬是那么难受,似乎有种被人忽略的感觉。
陈玉权、陈玉环、陈玉党、陈玉理、陈玉钰、陈玉王、陈玉埋、陈玉桂、陈玉硅、陈玉排、陈玉玉……千奇百怪,更有甚者直接读:“陈玉王玉”!好吧,我也懒得去向你们这些“文盲”解释如此“高深”的话题,留着你们自己埋怨自己读书少去!
“珏”,意思是合起的两块玉。多好的字啊,朋友说。我怎么就看不出好呢?陈玉珏,前面就有一块玉了,还要加两块合在一起的?这玉都成灾了!从小到大,从学生到老师,从工友到兄弟,没有一个读对的,再好的玉,又有什么用?人不知,鬼不识。
“玉玉,快来帮我推下车”,“玉玉,帮我递个篮子”……哎!偌大个爷们,被叫得那么妩媚,像叫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本来上网用的是真名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回答名字的读音与解释,害得我不敢再用真名了,我怕了,回答怕了。
这两年到隔壁县城去打工,人家要名字登记考勤,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写上去。那些工友一看名字就出了好奇的表情,刚想问话,“自己查字典去!”,撂下这句话我就跑了,那样子,还真的像看到蛇一样狼狈。还好有个别聪明的,好,不认识是吧,干脆叫“啊玉”。虽说也逃不掉妩媚的嫌疑,也还勉强应得。想着不用去解释名字,我瞬间觉得感激涕零,快步过去握住他的手:“兄弟啊!朋友!”,心情竟是舒畅好多,顿觉春风拂面般清爽。
想不到近来换了环境,不想发生的场面又发生了。我这回聪明了,“你别问,我自己写,那个字觅不认识。”当我写出那个字时,人家也服气,确实不认得。你说我爷爷是不是肚子有墨水呢?
呵呵,我算明白了,我这一辈子,都要解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