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山散文

  姥爷曾在距离小镇不远的村庄居住,房前院后都是山。

城里的山散文

  小时候,每到放暑假或寒假,我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父亲骑车约一个小时,把我送到姥爷家。我们到了,父亲把我抱下自行车,我的屁股和脚都麻木了,踩在地上脚下像有棉花一样软绵绵的。父亲停留半天便急着赶回家工作了。把我留在姥爷家大约住10多天,父亲再骑车过来接我回去。那时父亲已不做木匠,在文化馆里当放映员,我可以尽情地看电影,看很多的图书。

  姥爷家的院子外面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可以直接在河里清洗东西,可以照到我的影子,还有很多小蝌蚪。我一抬脚就可以迈过小河去了对面的山坡。除了各种小野花和蘑菇,山坡上还有牧羊人和他的羊群。坐在上坡上,看着整个村庄,倾听牧羊人的歌唱。躺在山坡上,头顶的阳光正一寸一寸向西挪动。姥爷家房子后面是高山,爬山是非常有乐趣的事情,我和村庄里的孩子一起爬过后面的高山,站在山顶上面眺望、呐喊,叽叽嘎嘎地笑声传到很远,穿过远处一座又一座的山,延绵不绝,那清脆快乐的`声音被一座又一座的山又传回来和我们一起笑。许多孩子们相伴在一起,吃过饭后出来玩耍,一直到天黑黢黢才会回家,大人完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最多就是某个孩子在下山的时候摔倒了,滚落下来,衣服兜里、鞋子里全是土。山上没有石头,也不会受伤。

  姥爷家除了土豆就是莜面,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可是在村庄里,在一座又一座的大山里,享受着最简单、最亲密的快乐,在小河边玩水、玩土、玩小石子、爬山也是快乐的。

  后来我长大一些,姥爷被母亲的姊妹们接到小镇里居住。那个小小的山村在我遥远的童年记忆里永久珍藏。

  我现在居住在城市的楼房里,整个小区像一座一座被*的山,城市被这些沉默的山所占据。每一座山都那么坚固地*着,把我们无形地隔绝开来,每个人的距离都那么遥远。我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我伸出手,却无法触碰到谁。

  我家搬到这个小区约有5年了,能够遇到邻居的时候很少。偶尔遇到了,都是自然而然地陌生着,我们似乎并不打算熟悉起来,尽管知道彼此是邻居,可是谁都没有主动打招呼、说话的意思,永远形同陌路。大人们心生戒备,孩子们自然也不会一起玩耍。谁家姓甚名谁,干什么工作谁都无从知晓。我们在彼此眼里就这样神秘而陌生着。

  某个下着大雨的早晨,我送孩子去学校。站在马路边打车,因为时间太早,一时半会儿打不着车。小区大门驶出一辆车,缓缓走在我们身边,遥开车窗,司机探着脑袋和我们说话,示意我们上车,顺路把我们送到学校。他就住在我家楼下,也是要送孩子去上学。我迟疑片刻正打算上车,孩子拽着我的胳膊,暗示我她不愿意,坚持不上去。没有办法,我不想强求孩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然后笑着点头说不用了,谢谢!他似乎很无奈,启动车子走远了。孩子从小被我们“保护”起来,从未和陌生人接触过,她不愿意那么突然地坐在陌生人的车上,那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会很尴尬。而我也只是着急赶时间,怕孩子上学迟到才会动心。其实我考虑从未说过话的邻居,一下子就坐到人家车里,一定会不知道所错。

  我打车把孩子送到学校后独自撑着雨伞走在马路边,心里突然觉得很不高兴,没有接受邻居的好意,生硬地拒绝似乎没有礼貌、没有人情味,也没有给彼此熟悉起来的机会。我们要一直保持做陌生的邻居吗?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座无法抵达的大山。这座山上长满了冷漠、麻木、无情、提防、戒备。我心里很不舒服,隐隐地难受着。好像被一团莫名的东西堵着,怎么都出不来,很憋气,呼吸不畅快。

  雨丝渐渐减少,行人渐渐增多。我发现每一张面孔其实并无恶意,大多数都是平凡善良的人。厚厚的黑压压的云层渐渐隐退,阳光也渐渐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不知道怎样做,城市里的山才会像姥爷家后面的山,等你大喊后能够收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