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庭凛冽的黑眸一沉。
慕瑜只觉得冷空气袭来……
下一瞬。
她艰难呼痛,眼泪湿了面颊,无助地求饶。
可江御庭充耳不闻,取而代之的是狂风骤雨。
慕瑜求饶无果,心如刀割。
可是她怀孕了。
她的宝宝啊,是上天赐给她最珍贵的礼物,是她最爱的宝贝。
江御庭恨不得碾碎了慕瑜,薄唇贴近她耳畔,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苏薇薇能安排昨晚的男人,那你肚子里的野种,也是她塞进去的?慕瑜,你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爸爸,可我不是*。”
慕瑜面容陡然间死灰一片。
哐当。
急促的推门声传来,慕瑜顾不得再解释,慌忙地扯过床上的白色薄被遮住满身狼藉。
门口,宋冉和苏薇薇快步走来,像是看不到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急急地将手里一叠照片递给江御庭——
“御庭你看,不知是谁邮寄了一叠有关慕瑜的不雅照过来,还向我们勒索一千万,否则就把这些照片上传到网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样一个儿媳妇啊……”
江御庭接过照片轻瞥,手背上青筋鼓起。
照片很明显是从监控视频截图下来的。
背景是在酒店的大床,床上翻滚着的男女赫然是慕瑜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我倒是小瞧了你!”江御庭阴沉着脸,反手将照片砸在慕瑜脸上,一字一顿:“慕瑜,你还真是我江御庭的好太太啊……”
照片扑扑簌簌的滑过脸颊,生生得疼,慕瑜眉眼急切地去捡。
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不安的孩子。
她根本没背叛过江御庭,怎么会有什么不雅照呢?
苏薇薇似痛心疾首,指着慕瑜斥道:“小瑜,你已经用手段赢得了御庭,为什么还不知道珍惜?”
“不不不。”突然,慕瑜捡起其中一张照片,眼前一亮,献宝似的递给江御庭:“御庭你搞错了,这些照片的确是真的,但是那个男人是你呀!两个月前……”
啪。
宋冉突然气急败坏地给了慕瑜一记耳光,拿出那张勒索信:“你简直越说越离谱了!勒索犯说还掌握着完整视频,这只是截图,你怕不是要告诉我,那也是偷拍你们夫妻?可我怎么记得,御庭从未碰过你,小瑜,我一直以为你是懂事的好儿媳,没想到你竟然颠倒黑白至此!”
“那个男人真的是御庭,只是那晚他喝醉了所以不记得了……”慕瑜顾不得被打肿的脸,只一股脑地想和江御庭解释。
她看向江御庭,眼底藏着丝丝期待。
江御庭也看着她。
然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在她红肿的脸上细细摩挲:“慕瑜,你总是这样,满嘴谎言,叫人恶心。”
“……”
那一瞬,慕瑜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像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刺得遍体鳞伤。
他真的好伤人……
江御庭拿出湿巾,将碰过她的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愤而离开。
盯着江御庭消失的背影,宋冉瞪了一眼慕瑜,命人拿来那份离婚协议书,咬牙切齿:“上次被你跑了,我看今天谁能救你!”
“不!”慕瑜惊恐地往后缩:“我宁死也不会签的!”
“那可由不得你。”
苏薇薇冷笑着看向佣人。
几个佣人上前,一左一右摁住了慕瑜的手腕,一番剧烈的挣扎,慕瑜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那些引人遐想的痕迹,看得苏薇薇嫉恨的眸子都要喷火了,她强行掰着慕瑜的手去签字。
慕瑜却死也不肯握笔。
“贱人,你在御庭心里已经洗不白了,还死赖着他做什么?!”苏薇薇越说越恨,她拽着慕瑜手指的力度越来越大。
咔嚓。
一声骨折的声音响起,慕瑜的手指被掰成了诡异的形状,疼得她满头大汗,在地上来回打滚,凄厉地惨叫着。
几个佣人一怔。
苏薇薇眼底闪过报复的快感,扭过头,却无辜地望着宋冉:“伯母对不起,我不小心太用力,把她手指掰断了。”
宋冉像看着一条死狗般看着慕瑜,满脸不屑:“断了就断了,只是可惜这协议书今天签不成了。”
“没关系,只要御庭厌弃她,签字不过是时间问题。”苏薇薇甜甜地挽着宋冉的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
门被摔得震天响,她被锁在了里面。
骨折一旦错过最佳治疗时期,便再也无法恢复……
滚烫的泪滴在慕瑜的手背上。
身体内又传来一阵湿润的温热,有什么东西正在汹涌地往外流逝,慕瑜浑身颤抖、抽搐,艰难地爬到门口,地板上横亘这一条蜿蜒的血路。
她一下下地拍打着门,嘴里一声声地喊着救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是,没人理她
\慕瑜流产了。
就在江御庭走后一小时。
她醒来时,身下只有一滩血,那血的颜色红得刺目,让她眼睛都跟着红了。
慕瑜紧紧咬着手背,努力不发出声音。
可即便牙齿陷进如皮肉,她还是没有忍住,从哽咽的小声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咷痛哭,哭声越来越大,在空荡的房间里,更加凄惨。
指甲陷入掌心,泪堤崩塌。
她的孩子,两个月大的,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
八个小时过去了。
慕瑜被关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佣人一推开门,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仔细一瞧,才发现慕瑜面容惨白地倒在血泊里,登时吓傻了,连忙去通知宋冉。
宋冉嫌恶地挥了挥鼻尖的气息,甚至懒得多看慕瑜一眼:“真是晦气,要死也死远一点,别脏了我家的地。”
慕瑜又被老佣人送去医院。
医院里,慕瑜眼珠一转不转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医生说了什么,她都是一汪死水,以至于,后来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离开了病房。
体力不支,慕瑜迷糊中又睡了一觉。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快觉得她只是在做梦……
然而现实却又无情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在医院楼下看到了苏薇薇,她的身侧,赫然站着她的丈夫,江御庭。
“御庭,伯母真是太客气了,一定要你送我过来……”苏薇薇娇羞地说着,偷偷打量江御庭,话音倏忽一僵,顺着江御庭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对面穿蹒跚站着直不起腰的慕瑜。
身上穿着简单的条纹病服,手指上了夹板。
啧啧,真是可怜。
慕瑜没有去管苏薇薇,她只是一步步走到江御庭面前。
眼底笼罩着死一般的绝望。
她扬起了小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悲戚地说:“御庭,我好像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
声音很轻很轻,在嘈杂的背景声中,根本不起眼。
可是江御庭喉间轻滚,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
“不是已经验证过你那个孩子和御庭没有关系么?”江御庭还没说话,苏薇薇却抢先道:“小瑜,其实你嫁给御庭,无非就是为了钱,御庭不爱你,你何必一边吊着江太太的身份,一边在外面偷汉子呢?”
“我没有!”她大声地反驳,连气息都不稳。
“够了!”江御庭骤然出声,阴鸷的嗓音森冷如刃:“不过是个野种,掉了就掉了,难道还要我为他默哀祈祷么?”
“他不是……”
“慕瑜,如果什么时候你能改掉你满口谎言的毛病,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江御庭冷冷地说着,将她推开,径直阔步往外。
没有防备,慕瑜被推倒在地,刚好扭到了受伤的手指。
疼,钻心的疼。
“瞧见了吧?御庭已经彻底厌恶了你,除非离婚,否则……”苏薇薇在她面前慢慢蹲下,贴上她耳畔低语,语气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离开时,又装作不经意地踩了慕瑜一脚,刚好是她那半截断骨手指。
慕瑜吃痛地颤抖双肩,趴在地上宛若挺尸一动不动。
“小姐,你没事吧?”路过的护士好心地上前拉她。
慕瑜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再撑起身来,下唇角不知何时被咬破了血,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双眼也已然通红充血。\慕瑜元气大伤,在医院足足养了半个月。
江家所有人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来医院看她,更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
她偏头看到窗外飞鸟掠过,明明可以很*的,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在这座牢笼里,活成她曾经厌恶的模样?
江御庭,不可能爱你的,慕瑜,你应该死心了。
当慕瑜提着一众行李回到江家时,江御庭和宋冉以及苏薇薇正在餐桌吃饭,三个人有说有笑。
苏薇薇笑着给江御庭夹菜,他竟也没有拒绝。
这一幕,刺痛了慕瑜的眼。
因为江御庭对她只有厌弃,从来不碰她沾染过的东西。
“太太,您回来了?”佣人见慕瑜回来,表情僵了僵。
宋冉飞快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似很复杂:“虽然你做了对不起御庭的事,但你毕竟救过御庭的父亲,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或许,江家还能有你一席之地。”
“不用了。”慕瑜在笑,笑得很苍凉:“对不起啊,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江先生,是我自作多情爱上你,是我拿一颗肾脏逼你跟我结婚,我现在就答应你,我们离婚吧。”
江御庭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表情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睨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再也不敢高攀您了,我会乖乖跟你离婚的,可是爸爸对我很好,我想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她依旧在笑,笑里带着疏离和卑微。
江御庭那一刹整个人都怔住了。
啪嗒一声,筷子被他丢在桌上。
他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擒住慕瑜的手腕,将她往楼上卧室房间拖。
刚出院的慕瑜,瘦削的就像皮包骨头,一路被他拖拽,跌跌撞撞,好像手骨都要碎裂了,楼下,是一众表情各异的女人面面相视。
砰。
江御庭将慕瑜丢回房间,反脚踹合上了门,冰冷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睨着她——
“慕瑜!你这次又想玩什么?”
慕瑜被摔在地上,好疼,就连虚伪的笑都维持不了了。
灯光下,她望着这张让她痴傻半生的俊彦:“我没有玩把戏,你不是很讨厌我么?我现在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以后都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了……”
“你妄想!”眼前掠过一道残影,江御庭冲到她的面前,大掌猛地掐着她的下巴:“结婚由你说了算,离婚也由你提,慕瑜,你当我江御庭是什么?”
下巴被他掐得很痛,慕瑜睫羽轻颤:“那苏小姐呢?我知道,她才是你们眼底的江太太,是我鸠占了鹊巢……”
江御庭眸色一凛:“既然错了,那就一错到底!我的世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离婚?可以,除非你死!”
话落,他阴沉地将她甩开,拂袖而去。
门口闪过一道细微的影子。
阴暗的角落,苏薇薇漂亮的小脸扭曲成一团。
明明慕瑜已经那般不堪,现在她主动提出离婚,江御庭竟然不肯?
难道,他对慕瑜有感情?!
不。
江太太的宝座是她的,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