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军校时的人间至味散文
春节过后,油腻三圈。看了八天《舌尖上的中国》,都没感觉到香。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吃啥都那么香啊!
自带食品
一般来说,每次放假返校,大家都会带点家乡的特产过来。印象深刻的有王姓同学带的山东肥城桃子,简称“肥桃”,味道真是好。卢姓同学带的江西辣熏鱼辣熏肉,晚上从食堂偷回馒头,就着吃,美味绝伦。韩姓同学带的红塔山……哦,这不是吃的。女生返校一般都大包小包的,其中一大半是吃的,她们善于细水长流,各种零食能挺好几个月。不说这些了,讲点有特色的。
鱼皮花生
就是那种表面裹了面烘制出来的花生豆,至今回忆起来满满的亲切感。简易小塑料袋包装,三毛钱一袋,彼时我们一个月二十元左右的津贴,三毛钱也很奢侈啊。一袋估计二三十颗,几个人上来一分,就剩不了几个了。偷偷装兜儿里两颗,熄灯号吹过,等大家都钻进被窝以后,摸出来搁嘴里。不敢嚼,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就用口水慢慢濡湿花生外皮,渐渐融化,一点一点咽下去,有时,由于口水太多,咽下的时候会发出咕咚一声,把自己吓一跳。外皮咽下去后,还是不敢嚼,花生被口水滋润后,分成两半儿,脆生生的花生被泡得非常绵软,慢慢用舌头推到大牙处,轻轻咀嚼,我觉得嚼一下可能得用一分钟时间。花生的所有香味,一点都没有跑掉,一丝一毫,都咽了下去,实在是让人怀恋啊!(不就偷吃两颗花生嘛,特么容易么?!)
“天方牌”方便面
方便面是大学必备神吃,当年品种也不少,最难忘的是“天方牌”方便面。现在的方便面,至少三个调料包,天方方便面,黄色袋装,一袋五块,里面有五小袋粉末状调料,看起来像是五袋辣椒面。起先,用开水泡着吃,味道相当不怎么地。后来,不知哪位神仙引进了煮面神器——热得快,那味道立即天上人间。
每个班至少有两个热得快,搪瓷缸子里倒上水,热得快烧开,放入天方方便面,加入那袋“辣椒面”,咕嘟咕嘟,煮出油来,香气扑向走廊。烫烫的呼噜噜吸到嘴里,套用金大妞的话就是:我觉得有点过瘾。自从有了热得快,帮厨的都会自发自觉地从食堂顺点碎肉回来,哪怕是肥的,煮面时放进去,那个香啊!有的时候,面吃完了,发现热得快上还挂着一两根,用唾液润软了之后,慢慢咀嚼,慢慢下咽,也是一种乐趣。理论上,学校禁止使用热得快。队*都是我们的前辈师兄,我们玩儿的,都是他们玩儿剩的。他们定期到各班没收热得快,从未落空过,不过呢,没收了,大家再买,印象是两三块钱一个。等我们毕业时,据消息灵通人士反映,队*办公室壁柜里堆了好几十个热得快。
吃面小插曲
一刘姓同学据说有鼻炎,然而鼻子非常灵敏,不管哪个宿舍煮了面,立即循着味儿就过来了,且能准确地说出是“天方”还是“三鲜伊面”还是“蟹皇面”。一般的套路是,刘姓同学会特诚恳地对煮面的哥们说,给口汤喝吧,真的,只喝汤,不吃面。煮面的实在无法拒绝刘姓同学那迷离的眼神。然而,刘姓同学总是碰巧犯了鼻炎,鼻子让方便面的'热汽一熏,那种辣辣的味道,恰到好处地刺激了鼻粘膜,于是乎,一个山响的喷嚏带着无数液滴和细末飞向方便面,然后,刘姓同学会很无辜无奈(也许是“无耻”?呵呵,刘姓同学看到了别飞到京城打我啊)地看着对方,而对方则一脸绝望地瞪着喷香的方便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了,不吃了。刘姓同学会诚恳地说,那我帮你打扫了吧,有点儿撑,唉,本来只想喝口汤的。
卤豆腐串
我们十点钟下晚自习,宿舍门口经常有个人推着三轮车,车上一个大桶,桶里热气腾腾的卤豆腐串,一串也是三毛钱。到了宿舍,队伍解散,呼啦啦围将过去,你三串、他五串,不一会儿就一抢而光。豆腐串是那种带网眼的,因为是用肉汤卤的,所以偶尔串儿里会夹着一块肉,碰到这种好事,真是比过年还要高兴啊!
冬夜土豆
某年冬天暴冷,冰天雪地。一天晚上,几个哥们来到了烧锅炉老大爷的小屋。一进门,立刻感到一阵温暖。一扇门把寒冬牢牢关在门外,眼镜被热气蒸得氤氲不清,索性摘了下来。
老人身材矮小,背有些佝偻。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老人的脸,一身蓝色的旧衣裤有许多补丁,但显得很矍铄。老人话不多,一直在锅炉旁忙碌,他负责学校一天三次的开水。我四下打量这间斗室:房间不大,四壁被长年不断的烟火熏得昏黄发黑,屋顶是三角形的,没有天花板,一个大锅炉立在边上,管子通到屋外,四周堆满了柴和煤。
我们问老人要火柴,点根烟。老人递给我们一根枯枝,又打开锅炉的门,雄雄的火光泻了出来,像一个大壁炉,更给这屋里的春天添了一分暖气。点燃了枯枝,再用枯枝点烟,还真是平生头一遭。
老人拿了一把铁锹,在锅炉下的灰堆里刨来刨去,弄出几个黑糊糊的东西,他一个个捏起,一掰两半,分给我们,白色的热气冒出,送来一阵阵烤土豆的香味。我们一眨眼将老人为自己准备的宵夜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得满嘴黑灰,走笔至此,馋涎横流,呵呵。
不就是土豆嘛,有那么好吃嘛!
对,就那半个土豆,真是人间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