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散文:老不孤苦

  炎炎夏日虽然刚刚抬脚转过身,但温度没有降下来的意思,依然的炙烤着大地。一阵新农村建设之风,扫遍了荒芜的村落,确实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以前村前村后的大树,以及主道胡同口处生长着的树木,都被一扫而光。人们成荫纳凉的去处,就只剩下墙屋的遮掩地,风也没了以前的大,呼呼的声音好似哑了一样,也失去了噼里啪啦树叶欢快拍打的节奏。

优秀散文:老不孤苦

  去年的今日,除了时间不同,还是如现在一样,毒辣辣的太阳,蒸腾的土地。还有不同的是胡同口处,墙角下的小板凳,上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几乎每天都守候在这里,眼里也许风蚀,流不尽的泪,嘴里喃喃自语,幻想着孙子的到来。

  老人是孤单的,但她的家原本不是这样的。有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可爱的孙子,一家子的生活算不上富有,但也不愁吃穿。就是这样的一个家庭,以前也是让她操碎了心。

  儿子有一个不好的嗜好,就是嗜酒如命,开始的时候一天一顿,发展到一天两顿,甚至三顿。母亲百般劝说,都无济于事,有时还招来翻眼挺脖的抢白,自后母亲也就不再去招惹他。

  儿子有了这样的坏毛病,自然的也就没有人登门说媒,渐渐地成了大龄青年。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有时劝说自己,如果真的找不到姑娘,那到头来找个再婚的也可以,再者就是带个孩子也能凑合。母亲整日的操心,以致她早早的有了白发,吞噬的黑发少了又少。

  还好左邻右舍的关照,在儿子三十岁时,有邻居帮着说了个再婚回头,没有孩子,净身一个,年龄相仿,模样不丑。母亲自然高兴,但听到邻居又说那个女的有点智障时,心里不禁觉得咯噔一下。命运太惨了,儿子竟混到要找一个有精神病的人过一生,想来心里都流血。但现实更残酷,不找,怕日后难寻,找了,心里还有点不甘。思想斗争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屈服了,这也许是命啊!

  很快,婚事提到日程上来,人们帮着忙里忙外,走着乡间村落的风俗,不大不小的操办了一回。家里添了人口,日子总算安定了下来,也有了奔头。儿子竟也改了不少的毛病,脸上天天挂着笑丝,母亲的心可算踏实了些,落地了。

  一日,镇上的集市,母亲狠心买了只鸡,回家忙着就炖在了锅里。因为她看到儿媳妇的肚子有点大,怕不是有了?也好补补。儿子倒是来了精神,忙前忙后的,进进出出,早早的把饭菜端上了桌。母亲在一旁瞅着,心里乐得不轻。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准备吃饭,这时儿子又有了端酒的毛病,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酒,倒在了杯子里。母亲没有说话,因为身边有儿媳妇,应该给他面子的。但母亲心里也开始了担忧,怕儿子又拾起了他的爱好,给家庭生添麻烦。

  担心啥就来啥,果然,儿子又整天的泡在了酒里。庄稼地里几乎不去,喝酒如命的他,身体不支,重体力活干不了,加上懒惰,日子一天天下滑。母亲唯一感到欣喜的是,儿媳妇没有犯过病,少言寡语,没有那些的心计,让干啥就干啥,婆媳关系处理起来容易。

  母亲犯了愁,她背地里不知说过儿子多少次,有了家就有了责任,当娘的可以先不去管,最起码去关心一下自己的老婆吧!吃的,用的,穿的,都离不开钱,等有了孩子就更觉得紧巴,因此从现在做起。儿子的耳朵到时听进去了,他大吼一声,说自己打工可以,庄稼地里的活不干,打工了,酒也就戒掉,一言为定。

  母亲记住了他说的话,就动开了心思。儿子的堂叔伯哥在油田上班,历经几年的磨炼,俨然是一个钻井队的队长了。母亲先做通了老人与老人间的思想工作,然后亲自进城,拜访了多年不见的侄子。

  侄子明白了婶子的来意,虽然心里不是十分愿意,但老人家亲自来访,确实过意不去。再说有了婶子的包票,这个堂叔伯弟弟应该有救,也好给家里的父母有个交代,别以为看不出一家人的不亲。

  儿子在他堂叔伯哥的引荐下,终于有了工作。他的堂叔伯哥还长了一个心眼,上班的前一天,特地嘱咐好了,不能喝酒,更不能酒后上岗和岗上喝酒。先让他上夜班,没有别的重活,只是看着机器。

  儿子又有了精神,在堂叔伯哥的面前频频点头,承诺一定照办。好事维持了两个月,有了钱,儿子的心里长了毛,晚上独自一人时,总感觉少点啥,坐立不定。先是偷偷地喝一点点,到后来的.明目张胆,影响了整个钻井队的声誉。作为队长,不能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一视同仁,方能掌管好队上的事务。于是,儿子被打发了家来,他的堂叔伯哥还不忘搭上给婶子赔了不是。

  母亲没话可说,儿子无可救药,先前的誓言也不攻自破,懒得搭理他。这时儿媳妇那里有了动静,怀了孩子。母子俩高兴地不得了,一段时间的忘却了不愉快,同心照顾好儿媳妇,盼望着有个儿女,家里有了笑声,也好冲淡了塞满了家的郁闷。

  孙子出生了,全家人又添了一口,家里时时的传出笑语,心情好了许多。嘴巴多了一个,开销大了,母亲也老了,只能盼着儿子出主意。儿子想不出很好的点子,自己只有多上地干活,累点,苦点,也值!

  一天天的劳累,儿子开始烦了,但上有老下有小的,谁也不能说,就自个儿独吞苦果。沉闷的时候,就借酒消愁,自然,酒又成了他的常客,而且比以前更变本加厉。

  一年年的过着,孙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岁数,日子过得很是一般,但孙子的学习不能耽搁了,咬着牙也得上。儿子除了干活外,就是喝酒了,活干的卖命,酒就喝的越多。就在孙子上了一年的幼儿园时,儿子得了脑出血,酒精所致脑血管破裂,抢救不及,死了。

  母亲更愁了,孙子小,儿媳妇还是智障,自己老眼昏花,腿脚不便,这日子咋过啊?!法子有,就是母亲又亲自上阵,不是过日子了,而是让日子过自己,慢慢靠呗!还能有啥法子啊!

  儿媳妇是老实,但她的娘家人可不那么认为,于是看出了门道,他们家过不下去了,再在这个家里就会受苦,受一辈子穷。背地里就鼓动儿媳妇,挑起不和来,吵着嚷着闹离开。娘家人也琢磨着再给她找个婆家,好歹有个男人当帮手,日子也不会很苦的。

  母亲掰扯不过他们,就撒了手,任由他们*。自己一大把的年纪,不能因为这件事葬送了,留下一个人也好,省的与他们生气。但静下心来的时候,难过的还是自己的内心,孙子是唯一的亲骨肉,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孩子,改成了别人的姓,心痛的整夜睡不好。

  儿媳妇已经嫁人了,带着孙子,她的娘家人夹着她,不留一点情意,走的干脆。母亲倚在墙角,眼看着他们走出了村子,隐隐约约还听到孙子呼叫奶奶的喊声,模模糊糊的还发觉儿媳妇频频回头的印象。母亲的眼里注满了泪,吞进了心里,手在发颤,腿在发抖,头在发晕。母亲病了,一场大病,好在有村委会和邻居大院里的人照顾,心倔命硬的她挺了过来,闯过了鬼门关,阎王爷又延长了她的寿命。

  儿媳妇改嫁的人家不远,都是一个乡镇,孙子还是在原来的幼儿园上学,母亲一有功夫就去看望。孙子好像很是喜欢奶奶,老远的就叫个不停,亲个不够。偶尔的在院门口碰见了接孙子上下学的儿媳妇,她们有开始的不说话,到后来的互相问候,显然渐渐地忘却了过去的事情。

  儿媳妇了解到母亲的境况,没有说啥,可心里牢牢记住了。一天,她告诉又来看望孙子的母亲,自己要接她回家,已经与她现在的丈夫商量好了,一起给母亲养老送终。母亲又哭了,这次是激动地哭,幸福的哭。

  开始母亲不同意,但儿媳妇就是铁了心,与娘家人决裂,叫来两村的村主任,请来两个大家庭的代表,坐在一起,商量怎样把母亲接过去。众人很是感动,两个村主任拍着胸脯承诺,一切费用他们包了,再送给她们一些安家费。母亲没辙,只好暂时同意,孙子高兴地跳高,儿媳妇笑得合不拢嘴。

  事情告一段落,她们的日子还在过着,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说法。但她们的感人事迹,尤其是对老人们的孝心,老来不孤苦的美谈,在四邻八村传颂着,久久的,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