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要远嫁的女儿散文
远嫁的女儿是母亲丢失的宝贝,生生拽走了母亲的心。
女儿的婚期一天天接近,我的心无着无落,不知该买什么,该做什么。朋友提醒做被子,我就去做被子,提醒买床上用品,我就去买床上用品。大脑反应迟钝,每天机械似地穿梭在一个个品牌店,认为贵的就是好的,尽其所能,为女儿添置最好的必需用品,唯恐委屈了她。
偶有人问起女儿嫁哪时,我的心感到莫名地疼,不争气的眼泪常会不由流下,我丝毫感受不到女儿快要结婚的喜悦,看着精心为女儿挑选的结婚用品,我常会发呆,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女儿结婚前一周,我整夜整夜睡不着,不是担心天气不好,就是担心女儿嫁过去受气。三四点叫醒老公,逼着让他查询天气预报,当老公一遍又一遍告诉我查询天气预报的结果时,我又不信,万一不准呢?我的脾气变得暴躁,女儿一句无意的话,就会招惹我痛哭流泪,或没完没了的怨言。老公和女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说话,我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觉得所有的人都和我做对,我不想做饭,找理由出去和朋友吃饭,回家后又感到愧疚,明天一定给女儿好好做饭。
可到了第二天,我又借故出去,待在家里让我感到恐慌。我晚上躺在床上,脑子一刻也静不下来,全是女儿的事,还有什么没买,床上用品搭配是否合适,我半夜起来,会一遍又一遍检查自己买的用品是否有毛病,看着看着就莫名地哭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心被别人一刀一刀在割。
我把为女儿准备的内衣,一件件拿出来,认真地洗,不厌其烦地吩咐她:“洗过的衣服要多晒太阳,新买的内衣一定要洗了再穿。”她稍有不耐烦,我就发火,认为她是嫌弃我,才故意选择远嫁。
老公对女儿说:“你妈妈舍不得你结婚,让她发发牢骚心里好受点。”
我把矛头对准老公:“胡说,我巴不得她早结婚呢,以后我也轻松了,不用给她做饭了。”
孩子结婚前两天,几乎不做针线的我,从家里翻出每年为家人端午节做香包剩下的红布,剪下了一小块。我用红布在女儿结婚当天要穿的内裤上缝了一个小口袋,里面放了我提前托人换好的六十六元,我希望女儿婚后的生活顺顺利利。我每缝一针,心也感到针扎的难受,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针几次扎在手上,血流了出来,我感不到手疼,却感觉心疼。
我在女儿随身带的皮箱里放了八十八元,随后又放上她爱吃的巧克力和各种各样的糖,希望她婚后不缺钱,生活甜甜蜜蜜。老公不解地看着我做这些,不明白平时大大咧咧的我,何时变得如此俗套,我哭着回敬他:“别管。”
因路途远,当天迎娶,时间来不及,我们需要提前一天去男方那里。走的前一天,我拒绝朋友的帮忙,一个人在家布置,我要让家里充满喜庆,给孩子一个温馨的回忆,我在家里每个窗户上和所有的门上,都用心贴上了喜字,女儿住的房间窗户上,我挂上了绣球彩虹。我吩咐女儿:“一定把家里的钥匙带上,随时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卧室的布置,妈妈不会变的。”
临走的那天早上,我取出大红的被罩,套上家里的新被子,老公疑惑地看着我做着这一切,我告诉他:“我不想让女儿结婚前盖酒店的被子,铺酒店的床上用品。”
女儿说:“那边父母已准备好酒店床上铺的用品。”
我一口回绝女儿:“那我也得带自己的,我想让你结婚前盖家里的被子,这是妈妈亲自做的`被子。”
老公和女儿只好依了我,帮我把一大袋床上用品放到车上,车启动了,我突然感到憋屈,双手紧紧抱着为女儿准备的满满一包袱用品,任谁劝说就是不愿放下来。
我们于下午四点多到达男方所在的城市,入住酒店后,女儿去试妆了,我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想发火,对自己答应女儿结婚感到自责,想到女儿以后就要生活在这个城市,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吃饭时,我感觉胸闷,面对美味佳肴,我没有丝毫食欲,机械性地动了动筷子,逃也似地回到了酒店。
女儿试妆回来时,已晚上十点多,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我不知说什么,鼻子酸酸的,想到这段时间就没有好好给孩子做过一顿饭,愧疚自责让我窒息,我不想让女儿为我担心,生生憋回了眼泪。
我铺好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护身床单,告诉女儿:“今天和妈妈,妹妹一起睡吧,今晚我们三个人盖一个大被子。”
女儿开心地说:“自从有了妹妹后,我就没有和妈妈一起睡过了,今天好开心,又能和妈妈睡在一起了。妈妈你睡中间,我和妹妹睡两边好吗?”
我点点头,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女儿可能这段时间准备结婚用品劳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我闻着从她头发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女儿从小乖巧听话,她两岁时我带着她出来做生意。店里有顾客时,她就乖乖地一个人坐在店门口,我有时忙起来,常常错过了吃饭点,但她从来不吵不闹。
女儿三岁时,一个冬天的下午,因店里顾客多,我忙起来忘了时间,当我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后,突然想起早过了放学时间,我匆忙骑车去学校,快到校门口时,远远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抓着学校的铁栏杆,眼巴巴地盯着过往的人。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儿,我哭了。
她用手擦着我的眼泪:“妈妈不哭,我会听话的。”
“女儿,你终究没有听妈妈的话,在婚姻的选择上,你违背了我的意愿,我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你嫁到另一座城市,但妈妈不想看到你失望的眼神,最终还是尊重了你的选择,原来不是你离不开我,一直都是我离不开你。”抱着女儿,我喃喃自语。
女儿四岁时,有一次随老公回老家,走时和老公说好了,他晚上带女儿回来,可等我关了店门回到家里,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老公还没有带女儿回来,那时乡下没有电话,老公也没有手机,怎么也无法联系上,我着急地在家转来转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十一点,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份煎熬,一个人骑自行车回老家,冬天的晚上,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的心里全是女儿,从县城到老家有几十公里,路过河滩,山坡,平时很少走夜路的我,一口气骑车回到了老家,到老家已半夜一点多,内衣全部湿透了,我瘫坐在女儿旁边,看着睡梦中的女儿,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想到女儿以后就要彻底远离我的视线,远离自己从小熟悉的城市,远离我的呵护,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亲吻着女儿的额头,紧紧抱着她,生怕别人把她从我怀里抢走。
时间过得好快,一晚上很快过去了,搂着睡梦中的女儿,我有点不忍心叫她起来。想到化妆师七点过来,我又不得不叫醒她,女儿睁开眼睛,问我:“妈妈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我转过身平静地说:“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我担心女儿看见我的眼泪,匆匆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热水冲洗我的眼睛。今天孩子结婚,我必须高兴起来。照镜子时,我才发现一夜之间,我的嘴上出了满嘴泡,我一边用热水敷,一边尽力躲闪着女儿的眼光。
”妞,你今天换的衣服让妈妈带回家好吗?妈妈帮你洗干净了,你回家时穿。”看着女儿换下的衣服,我眼巴巴地等着女儿答应。
“嗯。”女儿点点头。她可能是感觉到了我心里难受,没有拒绝我的请求,从身后贴着我的身子抱着我,撒娇地说:“妈妈对我真好!”
化妆师一边为女儿化妆,一边赞美女儿。女儿很漂亮,在我的心里、眼里,她就是最漂亮的公主。
女儿遗传了我和老公两个人所有的优点。不,是我们两个大家族所有的人优点,她一直是我的骄傲。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让我多为她操心。
九点多时,女儿在鞭炮声中坐上了婚车,看着婚车慢慢远离我的视线,感觉自己的心被抽空了,我再也强装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老公搂着我的肩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寒风中我们相拥哭泣,不管不顾周围的人。
“女儿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的。今天是女儿的大喜之日,别哭了。”老公一边劝我一边流泪。
女儿,我的宝贝,妈妈希望你:今生永远幸福,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