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逝散文
伤心地看着躺在炕上的你,突兀的颧骨把脸撑得老高老高,脸上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生机。所谓的皱纹现在已挤成了一条条干裂的沟壑,静静地在脸上狂妄地彰显着。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不大的屋子没有频率地响着,却勾动着每一个憔悴的心,敲动着每一个脆弱的灵魂。风声在窗外无情地肆咏着,卷杂着破碎的落叶飞舞着、盘旋着,而后重重摔在了地上。终于,你的喘息声愈来愈小,直至短促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那短暂的急切的频率终于被风声覆盖……
你没有挣扎,不知是没有了力气、还是没有了信心,总之是没有一点变化地停止了预示着生的最后一点迹象。
坐在炕上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不再喘息,不再温热。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以至于我竟然忘了怎样去叫醒你,怎样去抓住刚走不远的灵魂。死亡的气息就这样从每个人的鼻翼下滑过,我们眼睁睁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你被死神带走,在这寒冷冬天,再也望不到以前的种种迹象。哭声敲响了末日的钟声,利剑般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
姑姑趴在炕头拼命地撕扯着,叫喊着,娘啊娘……
泪水终于从脸上滑落,以往的片片场景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放着,你领着我去赶大集、给我做饭、偷偷地给我好吃的……为何现在你却狠心地让这一切终结。
父亲早已爬到了炕上,平静地他没有掉一滴泪,只是快速地给你穿着衣服,那鲜艳的寿衣,血一样的颜色就那样包裹了你瘦弱的躯体,静静的你是否看到这凝重的气氛。闻讯赶来的村民们拿着烧纸来到了家中,他们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的迹象。是的,这一切、生与死,离与别此刻与他们无关。
风吹动着树枝,抽打着干裂的空气呼呼地响着。阴霾的天空也像被抽离了支柱,无尽的灰色压迫者每个躁动的灵魂。
村里和你一样年长、曾经和你唠家常的大爷大妈们也来了。看到他们早已年迈的.身体,看到他们静静地望着你、小心地给你梳理头发,我多希望你能起来,再和他们斗上一句嘴……
可是我知道,你走了,永远地走了。父亲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他是你最大的孩子。此时,他必须领着我们送你最后一程。
殡仪车不知何时早已停在门口,以往见到它我都会躲得远远地,这可怕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它却离我如此之近,十几米的距离就是你一生的沧桑。灵柩在客厅放着,张开的盒子似死神那血盆大口,狂妄地笑着吮吸着你枯萎的灵魂。
当村民们把你从炕上抬下的那一霎那,哭声洪水般涌来。姑姑拼命地想要抓住你,不让你离开。我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哭声、撕扯着的躯体、都在有关与无关人之间发生着。
你还是躺在了灵柩里,我可以清楚地看清你的面容,多少年来,我们之间曾有过的对望,就这样结束……
熟悉的面孔此时不再属于这屋子里为你落泪、为你哭喊的人群,你会走向哪方。盒子被村民们重重的盖上,你的容颜也在片刻间与我阴阳两隔。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觉的闪出一条空路,你在多少人的注视下华丽地退场,一场剧因着你的离去而悲惨地落幕。
走吧,寒风凌冽或许你会走得轻松一些。
走吧,生硬的乡间小道或许你不会那么陌生。
走吧,你所熟悉的一切不会再有。
我所熟悉的你却永远在心头,奶奶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