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散文随笔
喜欢听宗次郎《故乡的原风景》,悠扬起伏的曲调总把思乡的心情唤醒。陶笛这种土制的乐器竟如此清明剔透,不管原来心境是如何的参差起落,陡然就变得如流水潺潺一般平静下来,仿佛沐浴在故乡的黎明里。
湘东河
在我心中,湘东河流淌的始终是清澈见底、味道甘冽的纯净水流,因而在湘东河里游泳戏水,“扎觅子”是最快活不过的事。我曾经花一个大半天和玩伴泡在那水流里嬉戏,结果上岸的时候一身泛白起皱,像泡过了头的白菜梆子;又曾经在“发大水”的.季节跟别人在河里争抢上游漂下来的青辣椒,以致手脚被辣得生痛,怎么也洗不去那辣椒的浸蚀,好几天不敢动弹。原先在河流中段建有浮桥,由数百只木船合并叠加而成,上面铺着一排排厚实的木板,以供沿河两岸百姓往来走动。或是因为经济地理的特点,浮桥两端自是形成最原始的贸易市场,常年吆喝声不断,“赶场”的时候,更是商贩云集,人头攒动。有推着独轮车走来叫卖猪苗鸡崽的,有拖着板车挑着扁担来推销自家种植的青菜蕃薯的,间或也能看见补锅卖秤收购金属物件的浙商粤贩,大都轻言快语,明码实价,甚有江南淳朴民风,成就湘东最鼎盛的人文景观。更早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过,那湘东河水*原有绿洲,洲头常见野鸭候鸟,绕水匝行,觅食鱼虾。在冬去春来、绿草红花的摇曳里,我也见过沿河两岸妇道人家蹲在河边捣衣涮浆,捕鱼汉子在河里放鹭鸶抓鱼的生动身影。如今,湘东河的水当然还在流动,只是那草长莺飞、流水潺潺的模样全然藏进了心里。
云盘岭
云盘岭在湘东算是最高的山峰了,听其名似有居高凌空之感,然而它实在也高不到哪里去,沿山径小路走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山顶。但岭上百花千草,春开秋落,见证大自然漫不经心的伟力,也颇有情趣。早先山顶有日军侵华时所盖的二层炮楼,楼下有开挖的曲折堑壕,是儿时伙伴们游戏的绝好去处。某次我们发现距炮楼不远的山坳里长着草帽大的两个山马蜂窝,不知谁想到的馊点子,偷来家用的煤油用布醮成团点燃,向那山马蜂窝扔了过去。还没有等我们观察到是否将目标点着了,那山坳里突然飞起一片黑色的“烟尘”,向着我们疾速而来。只听见一片嗡嗡声在耳朵边回响,我们本能地转身拼命往山下跑,等到几个小伙伴连滚带爬下了山,我的头上已经肿起了两个大包包,我当时在心里想,以后再也不敢去碰那些长着翅膀和毒针在阳光下嗡嗡飞翔的家伙了。
镇*
我家那时候就住在镇*隔壁不远。在那里,我有过很多的“第一次”记忆。第一次摸汽车(北京吉普车),第一次见到电灯开关(现在当然都平常之极),第一次看过真正意义上的电视,第一次吃过有鱼有肉的“场伙”……那时候电视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镇*也只见过一台,还是黑白带花点子的(信号不好),尽管能看的节目有限,图像也很不清楚,但那个方形小匣子已经对我们造成相当大的“杀伤力”。一到星期六晚上,我就会跟着表哥们“蹭”看电视节目。有一次就是这样溜进去了,但可惜电视房锁了门,不得不和表哥几个扫兴地回来。在摸黑返回途中,我们误闯进了*的公共食堂,更料想不到的是,食堂十几张饭桌上的饭罩都扣得严严实实,偷偷揭开,借着外面的月色一看,竟然是满满一桌的“十大碗”,而且还没有人动过呢。那时身上正缺少油水,面对一桌的鸡鸭鱼肉,实在太诱惑人了。见四下无人,灯又熄着,就和表哥几个彻底掀开了其中一桌的饭罩,也不辨碗里是鱼是肉,拿起桌上的筷子就放开喉咙“嘬”起来,只吃得满嘴的油香。多年以后我甚至都能想像我们品尝过的那一桌菜肴杯盘狼籍的样子,还有心里那种满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