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去天堂的思念散文

  时光如此迅尘,转眼你离开我几经是整整15年了。在这无情的时光里我失落了很多东西,比如青春,比如美丽,比如梦想……唯一不曾失落的是记忆,那些与你有关的点点滴滴的记忆。那些记忆经常汇聚成思念把我缠绕,转眼清明将至,你忌日又也在后天,于是今夜我怀着对你的无尽的缅怀轻轻的掀开记忆的面纱,想看看你舒展着满面的皱纹对着我微笑的样子。

捎去天堂的思念散文

  你知道吗?我依旧喜欢煤油的气味,因为小时候我总是怕黑。于是每天晚上你总是点着微暗的煤油灯陪伴着我睡觉。小小的我缩在你温暖怀里,看着昏黄的煤油灯上火苗的影子在帐子里晃来晃去的样子,听着你讲的那些古老的故事进入梦乡。你不会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给我听,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白雪公主是谁。但是你会讲《二十四孝》,会讲《山伯和英台》,懂事后我很奇怪的问过你你不识字为什么那么会讲故事,你说故事都是从戏文和超度亡灵的经文上听来的。

  还记得你教我12个时辰和12个生肖的先后顺序时,我无论如何也记不住清楚。于是你生平唯一的一次说我:“娟伢,你还不是一般的笨!”这是我听你说过我的唯一一句相对重些的话语了。

  15岁时我学会了织第一件毛衣,于是你逢人就说:“娟伢织的毛衣厚实。”似乎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技巧似的,你问我能不能帮你织一件毛衣,你说棉衣即蓬松又不暖和,喜欢毛衣贴身,我当然满口应承。可是老家的冬天很冷,而我又特别的怕冷。每年的冬天即使穿的再多的衣服,我也是手脚全部长起了冻疮,破皮,流血,化脓。当你看到绒线上的绒毛粘到我那些留着脓血的手指时,你怎么也不肯让我再织下去了。而懒惰的我也就不再坚持了。那个年底你忽然瘦的厉害,而且说咽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吞咽时,妈妈带你去检查回来后眼泪就不曾停止过。

  我一再的追问妈妈,她哭着告诉我:“外婆得的是食道癌。”尽管我们都在你面前都强颜欢笑,可是又有什么可以瞒的过聪明的你呢!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你问我:“娟伢,我得的是不是食道癌?”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会撒谎,于是我一声不吭转身起来去给你打洗脸水,站在你的`灶台边上我却再也忍不住嘤嘤哭泣。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你的病情迅速的恶化了。没多久你就连饭也吞不下去了,每天只能喝些稀饭了。有一次你对我说:“真的很饿,想吃一顿饱饭,可是喉咙却不给饭过路。”听着你依旧幽默的言语,我却满心酸痛,满眼是泪!

  每到晚上你总是赶我跟着爸爸妈妈回家去睡觉,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是重病的人所以不愿意我还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可是有你的日子对我而言已经是那么的宝贵,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哪怕是一个晚上呢?每到晚上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寒冷的冬夜里我把你冰冷的双脚紧紧的夹在我的腋窝里,可是你的双脚却要很久很久才会暖和了。有时你用同样冰冷的双手摸摸我的腿和膝盖,然后掖紧被子,深深的叹一口气。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紧咬着双唇,努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的让气息变得均匀,寒冷寂静的夜晚我能听见自己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发出轻微而又沉闷的滴答声。天知道那时的我多想抓住有你的时光,哪怕多一天也好啊!

  一天晚上你忽然叫醒我说你难受的厉害,就在我起身为你倒水时,我看到你嘴角渗出的血丝,我回身拿手绢想帮你擦拭嘴角的血迹,你却开始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我慌忙的打开手绢接住你吐出来的血,手绢已经完全浸湿了,你口中的血却汹涌而出,惊慌失措的我来不及去拿任何容器盛接你吐出的血,于是只好两手合并接住你吐出来的鲜血,血很快漫过我的掌心,血也很快漫过我合并着的食指,那些摇晃在掌心的血块,那些渗透过手指的血一点点滴落在尘土上,它们带着你的体温一点一点的握在我手上也消失在我的手上,我觉得它们就像是你的生命,我想把它捧在手上,但是它也还是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那一刻里我心痛如绞……

  你说从小算命就说我家族缘薄,不能送到长辈们的终老,我不服气。我说我要守着你,送你到最后。可是我终究还是抵抗不过这个奇怪的“命”。那天我有事外出了。记得临行前我不愿意去,依依不舍的看着你,你却点头示意我去,我问你:“我真的能去吗”你点点头。彼时我站在你的床前,你冰凉的手死命的握着我的手好一会才放开,我叮嘱你:“我去去就来,你能等吗?”你也点头答应了。那时我真的还太小了,我相信了你的承诺,以为你真的能等我,却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阎王要人三更死,断不留人到五更天明。”你的生命并不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于是你生平唯一一次对我失信了。

  当我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哥哥告诉我外婆去世了,心,就像是掉进了水里似的冰凉。我疯了一样的冲进黑夜,跌跌撞撞的疾走在那条村子后面去向你家的小路上。仅是那条小路上就有你给过我的多少的记忆啊!那条路上你抱着我走过,背着我走过,牵着我走过,喊着我走过,与你有关的每一个记忆都那么的温暖,包括那条小路。可是一想到那条路上将不再有你送我,呼唤我的身影和声音,我的眼泪就成串的往下滚落。

  一脚迈进你小小的院落,站在你低矮的瓦房前我不敢迈步。那间简陋的瓦房里有过我们多少笑声,那间瓦房是我快乐的天堂。人类对自己笑的最多或是哭的最多的地方记忆总是忒别深刻,而那间瓦房就是我今生笑的最开心也最多的地方。可是那一天我却驻足在这个多少次我一跨进去就听到笑声的瓦房面前,迟迟不敢迈步。当我抬起绵软的双脚走进瓦房里,那一刻看到的是身上盖着红绸缎布料的你。那几步走的好艰难,脚下像踩着海绵一样的松软,腿像是棉花做的一样轻软无力。揭起你脸上的黄裱时我泪如雨下,你,此生我再也叫不应,唤不回了……搂着你冰冷僵硬的脖子时,我在泪眼的余光里看到你的棉背心上破着一个洞时,那一瞬间,我心似刀剜……

  你死去之后我的心灵着实荒芜了一阵子。在家里跟父母哥哥一起吃饭时,我经常的不吭声,总觉得我似乎是这个家的客人似的。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时,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我就会端把椅子坐在离他们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坐着,默默的听着他们说话,感觉他们离我是那么的遥远。那段日子我在家里安静的几乎像个影子似的。特别想你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的走到你的小屋前面徘徊。一次,你生前的好友玉莲姨婆看到正在你紧锁着的小屋前面徘徊着的我说:“娟伢,你来了!”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她接着问我:“又想你外婆了?”于是我就连“嗯”也“嗯”不出来了。妈妈看我的眼神渐渐的忧虑起来,她心里知道我对你的依恋。只是她自己那时也沉浸在失母之痛中,似乎顾及不到我的情绪。后来妈妈用了几乎两年的时间才唤醒了我对“妈妈”这个词的亲热和亲近。我渐渐的在母爱的温暖下走出了因为隔代抚养所带来的情感上的“非常时期”了。现在,我也依然时常想念你,但是大都数时时候是想起都是那些幸福的回忆了,想起你给予过我的疼爱,你说过的那些幽默的话语,还有你告诉我的一些看人,做人的“经典理论”。比如“说道理给他知道,他要是还不会改的人,不要再跟他说第二遍……”比如“喜欢学舌的人什么话都听不到,不喜欢学舌的人满肚子里都是话……”

  在我渐渐的也经历些了一些世事之后,总是经常不由自主的想起你所说过的很多言语。我想这个人生路上你应该算上是我的向导了,我感激命运让我有幸得到过你的抚养和教诲。清明节将至了,外婆,你在天上一定也很开心吧!我想肯定会的,你是那么聪明、善良、幽默的女人,不管到哪里都跟太阳似的温暖,有你的地方就总是笑声不断,这样子的你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呢?外婆,想念你!缅怀你!儿孙们都安好!也愿你天堂欢颜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