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精灵散文

  从老家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位不速之客,一只喜鹊。它是从我们离开时忘了关的一扇窗户里飞进来作客的。我们回来的时候,它已经为了寻找出路,在窗玻璃上东碰西撞,精疲力竭了。这只可怜的精灵,定定的站在窗台上,好奇的看着我们,竟然没有显出一丝的惊慌。

梦的精灵散文

  对于这只喜鹊的出现,我是由衷的感到兴奋或者说是有一点感动的,在我心里,我和喜鹊是极有渊源的。

  我的童年时代,是很快乐的。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将衣服装在裤腰里偷果子、豆角吃,装得满满的围上一圈,像个怀孕的妇女,然后跑到背人处,将黝黑的'小手从领口处伸进去,一个个拿出来吃,那心情是非常惬意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那充满粪臭的鸟窝也是独具吸引力的。起先是在屋檐下,后来胆子大了,便就学会了爬树,攀上离地好几丈高的大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享受尽了高瞻远瞩的自豪感以后,便和那喜鹊崽儿打起了交道。那些小家伙可爱得很,有些刚刚长满翅膀,有些干脆是不毛之躯,看见人到,就一起张大了长长扁扁的小嘴,等你喂食,似乎你就是它们的妈妈。偷偷地抓一两只回家,在小笼子里养起来,按时喂给它们饭食。等到他们会飞的时候,就拿到外面放飞。看着它们渐渐飞出我们的视线,心里还真有些恋恋不舍的酸。

  也许正是有了这种渊源,它才会感受到我的善意,不露出一点点惊慌的吧。

  喜鹊是老家人的福鸟,它的叫声便是我们的福音。“听见喜鹊叫,好事就来到。”如果有哪一个清早,当听到门前大树上“喳喳、喳喳”的喜鹊叫时,定会有远方的亲戚或者离家远行的家人不期而至,这几乎和我母亲的梦一样准确。母亲是烧香拜佛的善人,常常做着各种奇怪的梦,她也常常把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梦境奇怪的解释出来,和生活中的大小事物联系起来,更奇怪的是,她的解释总是能够得到应验。每一个清早,母亲总是第一个醒来,先是说听见喜鹊叫了,然后述说她的梦境,絮絮叨叨地吵我们起床,大家都起床后,她会很确定的告诉我们,比如天要下雨了,或者家里要来人了,语气是相当的肯定。过了上午,果然,不是我远在省城工作的二哥,就是我已经出嫁的哪个姐姐突然地进门来了,有时候还可能是我舅舅或其他的亲戚。那时候不会想事,也就把喜鹊的叫和母亲的梦当成家人离合的根据。后来进了城,就很少再见过这些精灵。

  那年,从四川赈灾回来时,很是想念母亲,就匆匆乘车去看望她。我并没有提前通知她,却在村口碰到等我的母亲,拄着拐棍的母亲苍老了许多,等我走到近前喊了一声妈时,她才颤颤巍巍扶着拐棍起来。母亲说,她早晨听见喜鹊叫了,就知道是我要回去的,大清早就坐在父亲去世前经常坐的那块石头上等我。我的眼泪下来了,我知道母亲说谎了,当时已经八十四岁的母亲,耳朵早聋了,而且,那几年农村大肆的砍伐,早就毁了喜鹊的家园,也早已好几年不见了喜鹊的影子,更不会听见喜鹊的叫声了。

  母亲在那块石头上等了我一个多月。又一个多月后,母亲永远的离开我们走了。

  母亲的梦和喜鹊的“喳喳”声,贯穿了我的童年和少年两个时期。

  这只黑白分明的梦的精灵,站在窗台上,一动不动,似是在想着它的心事,它可是在想着它的母亲还有它的家园吗?

  我轻轻地走过去,打开所有的窗。这只黑白精灵犹豫了一阵儿,选中了那扇一直开着的窗户,飕的飞了出去,在窗外盘旋了一圈,翅膀翻着黑白的花,拐过一个楼角不见了,楼背后传来几声“喳喳、喳喳”的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