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线脑散文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春心,报得三春晖。”我母亲就是那样一位感性、质朴的人。
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有一个针线笸箩,那可是她的百宝箱。不但有七彩线,还有青的、蓝的、红的各种颜色的布匹边角料(舅妈是裁缝师傅,帮人制作衣服会有一些边角料剩),剪刀、尺子样样俱全。
八零年,土地终于承包到户了,所有的百姓兴奋不已。但每家都有几个孩子,这日子可想而知。
衣服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衣服也是补丁挨补丁。而我家就在那年,父母省吃俭用才建好的新房子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父母几天未咽米粮,望着天空泪流满面!
但日子终归还得过,在粮站工作的二叔帮忙找关系批到了两方木材,当村支部书记的外公在他们村帮我们家募捐到了几百斤粮食和衣物,在村邻的帮助下,房子过了一个月就建好了。爷爷那时长住我们家,爷爷说我们家房子向阳,他喜欢。父亲虽然弟兄几个,既然爷爷喜欢在我们家住,父亲和母亲也就应允了,没有怨言。
那时要来的衣服不长就短,我上小学被同学嘲笑:穿的.是道袍,回家自然找母亲哭诉,母亲听了眼圈红了,我看到了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煤油灯下,母亲找来了剪刀、尺子,针线在她手里宛如飞花,一个时辰,两件旧衣就改好了。“荣儿,来试试?”我站到母亲面前,穿着她改的衣服感觉十分贴身,那个兴奋劲不言而喻。平常一家子的衣服都有破损之处,母亲会在她的针线笸箩里找到颜色相近的面料,打上补丁。
母亲的针线活在村子里自然引同辈女性赞口不绝,她打的补丁横平坚直,不会皱巴巴的。如果是裤子的臀部有破损,她会剪一个圆进行缝补,否则裤子不是夹裤就是穿着不舒服。遇到下雨天,杨家大院里的妇女们就会来找母亲讨教针线活:如何补衣物;如何绣鞋垫;如果做布鞋、修样。母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春夏秋冬就在这一针一线中连接,周而复始。
立冬后,母亲会合计着为家里每人做一双布鞋,白天多半没时间,要在地里忙农活,只有下雨天和晚上才有时间。记得母亲会找一些笋壳擦干净那些毛毛,就可以修鞋面样了。而做布鞋纳底需要一些白布做底布,中间可以杂其它颜色,布需上浆晾干才可以纳千层底。母亲会戴好顶针,一针一线如行云流水,一颗颗小星星显现在鞋底上,与静夜形成辉映。也许,这就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寓意吧!底制作好后,就要缝上条绒的鞋面。哪里该丰满、哪里该瘦腰,母亲的手婉若无骨,一气呵成。
过年时,我们家里每人都有一身新衣,一双新鞋,我记得在那个年代是最幸福的事。
还记得有一首儿歌响彻在耳边:穿新衣,过新年,吃腊肉,摆摆(鱼摆摆)欢……。现在想来还垂涎欲滴。
在我高中毕业后,我想随同乡去远方的城市见见世面,母亲是一夜辗转难眠。临行时,母亲交给了我一个锦囊。“荣儿,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衣服破了没人给你缝,扣子掉了没人给你钉。这些你要学会自己动手,衣贵在洁,人贵在身正。”时至今日,我还记忆犹新……